哈哈!
翊王妃大笑,那笑沒有絲毫的遮藏,放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
讓一個下人去教王妃,等同於在打葉錦瀟的臉。
從古至今,誰家的王妃這般丟臉?
笑死人了!
旁邊站著的丫鬟下人皆掩著唇,笑個不停。
葉錦瀟站在廳堂中央,孑然站立,身姿纖長,接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像被當成猴子一般。
眾人孤立,看她如看戲。
所以……這是柳明月聯手翊王妃,給她下馬威?
她漫不經心的輕撫著耳邊的青絲,淡聲道:
「玉嬤嬤方才說什麼?我沒聽清。」
玉嬤嬤捻著蘭花指,笑的得意:「老奴說,竹嬤嬤是太上皇身邊的大忙人,教規矩這種小事,老奴可以效勞,不必耽誤竹嬤嬤。」
葉錦瀟睨了她一眼:
「你能不能把舌頭捋平了再說話?」
「有這個空操心我,不如先去鑲幾顆假牙?」
「你!」玉嬤嬤面色乍變,下意識羞惱的捂住嘴巴。
那日被掌嘴,幾十戒尺打下去,活活打掉了她四顆牙,這兩日臉上消腫一些,可缺失的的四顆牙卻長不出來了。
說話時,牙齒漏風,口齒不清,口水噗噗的往外濺。
「說話對人噴口水,這是你們柳府的規矩?」
葉錦瀟取出錦帕,擦了擦臉上不存在的口水,嫌棄的將錦帕扔在玉嬤嬤腳邊。
低嗤了句:
「一股老人味,噁心。」
玉嬤嬤羞憤的老臉通紅,緊緊捂著嘴巴,氣得身子都哆嗦了:「你,你……」
人身攻擊!
王妃這是在故意羞辱她!
葉錦瀟提步入廳,直接走到柳明月面前,睥睨著端坐著的她。
「起來。」
柳明月愣了下,「什麼?」
「我讓你起來。」
葉錦瀟嘴角嗤著冷笑:「當著本王妃的面,你區區側妃也敢坐主位,主貴側賤,如此簡單的規矩都不明白,玉嬤嬤平時沒教你?」
正廳正上方乃兩個主位,分別是王府的男主人、女主人的位置,兩側往下排便是客人坐的次位。
此時,柳明月正坐在女主人的位置上。
「啊~也是。」
「玉嬤嬤這種刁奴,恐怕也教不出什麼好規矩。」
一句話,主僕二人一起罵了。
柳明月臉色登時難看。
「放肆!」翊王妃拍著桌子,眉目威嚴,髮髻間的銀步搖撞得凌厲作響。
「葉錦瀟,你的正妃之位是怎麼得來的,自己心知肚明,竟還敢舔著臉在此耀武揚威?」
「別管我怎麼得來的,我都是正妃,妾就是妾,本事不如人,就別怪別人橫刀奪愛!」
葉錦瀟見柳明月還霸占著她的位置,上前半步,抓住她的手腕。
「還坐著幹什麼?」
柳明月:「什麼……啊!」
突然被一股很大的力氣拉了起來,推甩出去六七步。
「側妃!」
「側妃娘娘!」
月珠和玉嬤嬤嚇得大驚失色,急忙衝上去扶住她。
柳明月差點摔倒,堪堪的站穩身子,只見葉錦瀟悠閒的坐在主位上,理著裙擺,翹了個二郎腿,活生生像個女流氓。
她氣恨的眼睛都紅了。
正要發怒,可看見邊上的翊王妃,便捂著臉撇到一旁,淒淒的哭了起來:
「天啊,我不過是不小心坐錯了位置而已,為何要遭這種罪啊!」
翊王妃氣急敗壞。
她跟柳明月是從小玩到大的閨中密友,好友受此凌辱,她豈能坐視不管?
「葉錦瀟,你別太過分了!聿王寵愛明月,你今日敢欺負她,日後就有你哭的時候!」
「我過分?」葉錦瀟笑了一聲,「好,那我想問問翊王妃,倘若翊王府的妾室喧賓奪主,你會有容乃大?」
翊王妃敞開胸懷,落落大方道:
「翊王府後院和諧,我與諸位妹妹相處融洽,形如親姐妹,自然不會因為一個座位的事爭風吃醋。」
「既然有如此胸懷,那柳側妃將正妃之位讓給我,不正能彰顯她的寬容與懂事麼?」
一句反問,令翊王妃眸子一瞪,直接噎住。
這哪是一個理?
這分明就是強詞奪理!
「你休在這裡無理取鬧,當初,若不是你手腳不乾淨,聿王上了你的當,現在哪有你在這裡說話的份?」
葉錦瀟雲淡風輕:「你也說了是當初。」
已成定局,說再多除了過過嘴癮之外,還能有什麼用?
「你!」
這賤人好厚的臉皮!
「你莫非認為這個位置你能坐的長久?」翊王妃冷笑,「聿王心裡沒有你,你遲早會被掃地出門。」
她語氣極沖,柳明月在一旁捂著臉,紅著眼,委屈的說不出話來。
這翊王妃倒是會為柳明月出頭。
柳明月段位不高,但人緣似乎很不錯,每次只需掉幾滴眼淚,哭一哭,就會有人為她前仆後繼。
景雲是,楚聿辭是,這翊王妃也是。
葉錦瀟懶洋洋的捏著指尖,「你今日戴的這支銀步搖真醜。」
看著翊王妃,搖著頭說:
「畫著偏溫柔的秋日落梅妝,卻戴著一支冷色系的銀步搖,不倫不類不搭配,實在丑。」
「??」
翊王妃怒得跳了起來:
「葉錦瀟,你會不會說話!本王妃戴什麼首飾,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是啊,我會不會被聿王掃地出門,跟你有什麼關係?心操這麼寬,這麼愛操心別人的家事,不如去怡紅院當媒婆?」
「你!你!葉錦瀟,你!」
葉錦瀟懶散的坐在那裡,幾句洋洋灑灑的話,就將翊王妃激得暴躁,但她跟個無事人一樣平靜。
翊王妃快要氣死了。
長這麼大以來,還從沒人敢說她丑。
這個賤人!
氣死她了!
柳明月紅著眼角,萬分委屈的說道:「姐姐,你不要怪翊王妃,翊王妃是客人,而且她一番好心的來看望你,只是想看看你規矩學得如何,擔心你再次惹怒太上皇。」
她嗓音溫軟,格外懂事。
像一個任由拿捏的軟柿子,淒淒可憐。
葉錦瀟眼皮一掀:「你自己的規矩都沒學明白,還有心思來操心我?」
「我……我也是擔心姐姐……」
「我知道自己性格粗暴,做不來細心的活,要不下次侍疾讓你去。」
柳明月聞言一喜。
能夠到太上皇跟前的,都得皇子皇孫、正妃正妻的身份才夠格,而她一介側妃,根本沒有資格去永壽宮。
倘若她能去太上皇跟前,討好太上皇,還怕除不掉這個賤人?
嘴角一勾,抿著笑,含蓄道:「既然姐姐有心,那妹妹到了太上皇跟前,一定會多跟姐姐說好話的。」
葉錦瀟抬起眼皮子,淡淡的睨著她:
「我開玩笑的。」
柳明月一愣,「什、什麼?」
「討好太上皇,這麼好的差事,我豈會拱手讓人?我故意逗逗你的,你聽不懂好賴話?」
「你!」
柳明月面色陡然窘迫,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仿佛臉面被踩在地上,又羞又怒:
「葉錦瀟!你!你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