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瀟聽完這番話,不由得想起那天在宮中,站在瑾世子身邊的粉衣女子。
身體纖瘦嬌小,臉上泛著輕微的病態白,說幾句話便咳幾聲,嬌弱的令人疼惜。
應該就是世子妃了。
怪不得如此嬌弱,原來是剛小產不久。
但她對晉親王府了解不多,即便得知此事,也沒有插手的機會,更輪不到她一個外人多管閒事。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世子妃既然有意陷害你,想必也不是第一回,遲早有一天或許會露出馬腳。」
「你……隨我去聿王府小住幾日?」
春靜抹去臉上的淚,搖了搖頭。
她不想給葉姐招惹麻煩。
她還有自己的事要做。
「葉姐,謝謝你聽我傾訴。」
將委屈宣洩出來後,她的情緒已經穩定多了。
「我該回醫館了,還有很多活沒做完。」
葉錦瀟和離書沒拿到,還陷在聿王府,太傅府那邊也是一地雞毛,現在又涉及晉親王府,她暫時還沒那麼大能力攬這活。
「若有什麼需要,可儘管來聿王府尋我。」
「謝謝葉姐。」
「我送你。」
安康醫館。
春靜為自己贖身後,便在這家醫館做活,攢夠路費後,準備去邊疆尋找父親。
葉錦瀟目送她進了醫館,站了會兒才離開。
走了幾分鐘,隱約覺察到異樣。
回頭一看,身後的百姓你來我往,各自忙碌,並未有可疑之人。
又走了片刻,那抹異樣感仍在。
眉心輕蹙,忽然加快腳步,朝著那邊的街道走去,快速的幾拐幾繞,繞行至行人稀少處,突然憑空消失。
街尾,兩名男子疾步奔了出來,四處搜尋。
怎麼不見了?
人呢?
去哪了?
「二位,找我?」
身後,女子沉冷的嗓音響起,二人後背繃緊,警惕的立即回身,那陡然消失的女子竟無聲出現,身形輕如鬼魅。
怪哉!
此人分明沒有內力,為何身疾如燕?
「參見聿王妃。」二名男子拱手,禮貌地打招呼。
「我家主子病入膏肓,命懸一線,還請您高抬貴手,行醫救人。」
聽二人這口音,有些渾厚,尾音微挑,不像是帝都城本地人。
「你們的主子是誰?」
葉錦瀟不動聲色的打量二人。
身著便衣,腰環配劍,下盤穩,說話中氣十足,二人皆是武功不弱的高手。
男人沉聲:「我家主子身份特殊,不便透露,聿王妃隨我走一道,便可知曉,醫好後,無論您想要什麼酬勞,主子皆能為您達成所願。」
「哦?」
不能透露身份,她怎知此人有無危險?是否能救?其身後可有牽扯什麼勢力?
她還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二位求醫,去醫館便可,我可沒有那麼大的本領。」
說完,提步離開。
「聿王妃!」
她在疫區研製解藥的事,他們都調查確認過了。
「還請聿王妃開恩!」
葉錦瀟並無出手之意,二人神色登時冷了下去,互相交匯了眼神後,突然提身而上,鋒銳的氣息直逼葉錦瀟後背心!
嘭!
一記雄厚的掌風,擦過葉錦瀟的身側,擊碎牆角的兩隻舊籮筐。
乃是下了殺意!
葉錦瀟手腕一翻,取出一柄銀色的手術刀,冷視二人:「你們不是帝都城的人。」
外地人,身份更可疑。
二人沒有說話,抽出藏於袖中的軟劍,直接攻了上去。
他們武功高強,招招直逼要害,氣息逼仄,若有一絲失神便非死即殘。
這哪是求醫?
分明是朝著滅口來的!
葉錦瀟沉著眸子,小心應對,幾招下來,發現這二人招式逼人,內力渾厚,掀來的掌風仿佛鑽進毛孔,刺得臉上生生作痛。
好強的武功!
她根本不是這二人的對手!
她到底是招惹誰了,需要下此死手?
葉錦瀟根本沒有進攻的機會,一直退身閃避著,想尋找機會離開,但二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堵住長街兩頭,將她往中間逼。
痛下殺手!
一個不料,手臂被劃破。
「嘶!」
鮮血濺了出來。
短小的手術刀雖然鋒利,卻難敵長劍。
她沒有內力,又以一敵二,自然落入下風。
再這麼打下去,這二人怕是想將她就地滅口。
葉錦瀟一邊應對,腦中思緒飛轉,突然躍上牆頭準備開溜,卻被一記雄厚的掌風掀翻在地。
「唔!」
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二人目光無比冰冷,提劍便朝她狠狠刺來。
一劍正刺心口!
「咳,咳咳!」就在此時,長街那邊走來一個乞丐。
老者拄著拐杖,衣衫襤褸,手裡端著一個乞討的破碗,用力地咳嗽著。
二人下意識收劍。
有人來了!
再回頭一看,才一秒種時間,只見聿王妃趁機跑走,已經追不上了。
該死!
讓她跑了!
此次打草驚蛇,下次想殺她便沒那麼容易了。
目光兇狠的瞪向那個乞丐,老者顫顫巍巍的路過,用力地咳嗽聲仿佛要把肺咳出來:
「咳咳!咳咳咳……」
這礙事的老東西!
一人提了劍,冷冷地朝他捅去。
可,老者忽然袖袍一掀,那人渾身一震,保持原姿勢萬分驚愕的睜大雙眼,一條細密如絲的血線割斷了喉嚨,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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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錦瀟一路跑回聿王府,進了冷院,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太弱了!
在這個古武至上的地方,她沒有內力傍身,只會一些搏鬥術,還是太弱了。
柔兒進屋來,瞧見她手臂上的血,嚇了大跳:
「小姐,你受傷了!」
「別聲張。」
葉錦瀟示意她噤聲,從袖中取出藥與紗布,「皮外傷,不礙事。」
她挽起衣袖,便可自行處理。
今日那二人打著求醫的幌子,想把她騙出城去,又下了死手,不知是誰派來的。
他們的主子或許也是外地人?
她得罪誰了?
葉錦瀟嘴裡咬著紗布,迅速纏住手臂的傷,一番動作行雲流水,熟練地像是做過無數次,可把柔兒看得下巴跌地,人都呆了。
剛紮好,屋外,傳來一道沉重的腳步聲。
嘭!
門是被直接推開的。
四目相對。
她坐在桌邊,嘴裡叼著紗布,手上沾著血,兩縷青絲掉在耳邊,慵懶而隨意。
男人抓著兩扇門,目光直接落在她的手臂上,沉了目光:
「來人!」
一聲令下,府醫背著藥箱,趕緊進屋:「王妃,下官為您包紮。」
葉錦瀟敏銳的眯眼。
他直接奔著冷院來,還帶了府醫,也就是說,他知道她被刺殺受傷的事。
她忽然冷聲:「你派人跟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