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聿辭不等休息,迅速洗漱吃飯,馬上帶人出府,去處理疫病的事。
柳明月怒不可遏。
王爺這幾天這麼忙,還能去冷院廝混……
手裡的茶杯憤怒的擲在地上。
「玉嬤嬤!」
柳明月滿目狠光:「吩咐下去,王府上下所有人,不准往冷院送任何吃食,包括棉絮衣物藥物和木炭。」
馬上就是深秋入冬了,餓不死你個賤人,也要活活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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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院。
楚聿辭走後,柔兒這個小丫頭還處于震驚之中,嘴巴張成了『O』形,小小的腦袋中飄滿了大大的問號。
王爺為什麼來冷院?
為什麼來了不敲門?
為什麼要在台階上跪趴整整一夜?
難道是因為……上次打了小姐三十大板,後悔了,良心發現,用這種方式給小姐道歉?
如此一想,最後得出結論:「小姐,遲早有一天王爺會發現你的好,然後愛上你的。」
葉錦瀟輕撫著臉頰,眼底深笑無溫。
掌嘴、棍責、剝衣……
柳明月壞到骨子裡,她遲早扒了她那層偽裝的皮。
楚聿辭是非不分,她遲早讓他感同身受。
愛?
她此生即便孤獨終老,也不會愛上這樣的人。
這段養傷時間,醫療箱裡的藥物用得快,雖然裡面有八十平米的異度空間,裝著不下三千種藥物與醫療器材,但遲早有用完的那天。
得不停的往裡面補貨,有出有入,才能達到供需平衡。
是時候出去走走了。
簡單的吃了早飯後,葉錦瀟輕鬆翻過三米高牆,來到異世半個月,第一次上街。
街上的繁華景象,竟比電視劇里的場景還要熱鬧。
大大小小的商鋪開滿城,街道兩側還擺滿了小推車、小攤販,茶館藝館小吃布匹成衣首飾,新奇小玩意,古代特有的吃食,琳琅滿目,看得眼花繚亂。
逛了一小會,體會到古人的熱情好客。
「姑娘,過來看看,祖傳手藝雕刻的桃木簪!」
「姑娘裡面請,今日半價。」
「來瞧瞧,剛剛出爐……」
她摸著口袋裡僅剩的二兩銀子,一圈下來,最後,走進一家藥鋪。
「老闆,買二斤甘草,半斤烏荀……」
話還沒說完,正在撥算盤的夥計擺擺手,「個體戶不允許囤藥,現在全帝都城的藥鋪都被聿王殿下徵用,所有的藥材都得送到疫病區,救助受疫百姓。」
葉錦瀟愣了下。
疫病?
剛想問什麼,外頭來了四個官兵,夥計拿起帳本去對帳:「哎喲官爺來了,需要的藥材都已經準備好了,您對對。」
他們對完帳,把藥材一袋袋裝上車,運往需要的地方。
葉錦瀟提步,跟了上去。
裝著藥材的馬車徑直出了城,朝著很遠很遠的地方駛去。
葉錦瀟跟在後方。
大概走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在荒無人煙的郊野之間,看見一處私立的偏僻營地。
數不清的帳篷拔地而起,濃郁的藥味刺鼻,無數道身影像蠕動的螞蟻,但個個都耷拉著頭,形如走屍。
明明那麼多人,卻靜得詭異。
只能用一個詞形容此處的境地:
毫無生氣。
行屍走肉。
「唉,我也是命苦,被分配到這裡,昨天又死了二十多個人……」押著藥材的士兵喪著臉,臉上視死如歸。
「這疫病的傳染性那麼強,我們也逃不掉……」
他們不得不認命,趕著馬車去營地,與駐守的士兵交接後,駐守兵打開門。
那門是由尖銳的木樁拔地而成,將整個營地牢牢包圍住,每一根木樁都有三四米高,就像一座死牢,裡面的人絕無逃跑可能。
入口處,除了駐守兵,還有幾個一腔熱血的青年男人:
「我願意主動幫忙!」
「家國有難,匹夫有責,只要大家齊心協力,一定能共渡難關!」
「我也願報名幫忙!」
這場疫病來勢洶洶,僅七八天時間,就吞沒了兩座城池,引起皇上的高度警惕,立即出兵駐守兩城,不准任何人出入。
為免引起舉國恐慌,聿王將已經出逃的人全部聚集在這偏僻的營地里,調來最好的大夫與藥材,用以鑽研解決之法。
軍令召集人手幫忙,自願援助。
百姓們一聽疫病厲害,九死一生,早已躲得遠遠的,但不免有些一腔熱血的人,願為家國一心赴死。
葉錦瀟迅速了解了當下狀況,走上去:「我也報個名。」
駐守兵見是個小姑娘。
「你?」
這姑娘看似才十五六歲,難道不怕死?
「嗯,我曾看過幾本醫書,懂得些皮毛醫術,說不定能幫上忙,多一個人多一份力。」
現在急需人手,駐守兵直接提筆記錄,「好,每日二兩銀子酬勞,你負責給病者分發湯藥。」
葉錦瀟領了個牌子便進去了。
踏入營地,一股濃郁的『死氣』迎面撲來。
百姓們坐在地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蓬頭垢面著,渾濁的眼睛已經沒有焦點,就像被獅子咬傷的小狗小羊,慢慢的流著血,靜靜而絕望地等待死亡到來。
婦人挺著大肚子,瘋了般的刨著土,「我沒病,我沒病……放我出去……」
小孩渾身通紅,抽搐著大哭,「娘,娘親……好痛……孩兒好痛……」
老人咳嗽著,咳咳咳,用力的幾下嗆咳,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很快,兩名士兵過來,拖著他的腿拉走,就跟拉破麻袋似的。
入目之處,一片死寂與絕望。
葉錦瀟的心狠狠一顫。
這裡就像一處沒有鮮血的人間煉獄。
古代醫術落後,一旦發生大規模的傳染病,至少得死傷數萬人,如果不能及時找到醫治方子,淪陷一個國家也是遲早的事!
「那幾個帳篷是煎藥的地方,你就在那裡幹活。」領路的士兵指了個位置。
話音剛落,不遠處,一陣尖叫。
「給我……給我藥!」
「這是我的!」
「給我!」
一個青年男人面孔猙獰,臉紅如關公,身體止不住的抽搐,嘴裡吐著白沫沫,拼命地抓住一個女人。
女人緊緊護著懷裡的藥:
「放開我,這是我的……啊!」
每個人只有一粒的救命藥被搶走了!
男人如獲救命稻草,迫不及待的灌藥,一隻纖細的素手捏住他的手腕。
「這藥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