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兒驚忙的直搖頭:「不是這樣的!」
明明是柳側妃理虧,但經由玉嬤嬤這巧舌如簧般的一說,全都變成她家小姐的錯了。
「事實就是如此!」
柳明月的貼身丫鬟月珠站了出來,指著主僕幾人,厲聲厲色道:「方才王妃推我家側妃落水時,我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
下面的小婢女皆點頭附言:
「不錯!」
「我們都看見了!」
正所謂牆頭草、隨風倒,聿王專寵柳側妃,下人們自然全都站在柳側妃的陣營里。
柔兒急的直哭:「我家小姐是清白的,還請王爺明察秋毫!」
月珠的嗓音無比厲害:「一個人作證,可能是撒謊,兩個人作證,可能是合謀,可三個人、五個人、那麼多人都作證呢?」
「難道大家都提前統一好了口徑嗎!」
她的聲音咄咄逼人。
下人們亦齊聲附和:「我們都看見了!是王妃推了側妃!」
楚聿辭抿唇,神色陰鬱的望向葉錦瀟,卻見葉錦瀟眉目清明,眼中儘是坦蕩。
她的眼角,似乎還夾著幾分不屑……
他的眉頭登時蹙了起來。
無需他開口,葉錦瀟已經猜到了他的心思,無非是認為她歹毒、狹隘、狠辣什麼的。
換做以前,她會尋找證據,證明清白。
可每一次到了最後,都會被柳明月裝暈、裝可憐、哭哭啼啼結束,草草了事告終。
現在,她無所謂了。
既然楚聿辭不能公平公正,那便揉成一鍋粥,憑實力說話。
「柳側妃趁我不在府上,對我的人動用私刑,我不過是算帳罷了。」
柔兒傷勢未明,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跡,連帶才四歲的翠兒眼眶紅紅,緊緊地咬住下唇,要哭不敢哭的樣子格外可憐。
楚聿辭反問:
「下人犯錯,教訓下人便是,你將月兒推入水中,未免有些太過了?」
站在一側,從頭到尾始終一言未發的竹嬤嬤聽到這句話,抬了抬眼皮子,看向聿王,無波無瀾的眼中溢出了一絲什麼。
葉錦瀟扯唇:「下人若無她的命令,豈敢動我的人?」
擒賊先擒王,打蛇打七寸。
教訓下人,可以有一二三四、無數個下人。
但只有讓柳明月知道疼了,知道怕了,才不會再生事。
「如此說來,你承認自己推她落水了?」楚聿辭並未立即罰她,而是查找事實,竹嬤嬤還在這裡,他會讓葉錦瀟心服口服。
「我若不認呢?」
楚聿辭掃視一干下人。
這麼多人親眼目睹,她怎麼賴帳?
「呵。」
葉錦瀟不需要他的信任。
「你無法公平做主,我便為自己討回公道,我傷了兩個人,她也必須如此,才算公正。」
楚聿辭冷了眸色。
她總說他有失公正,以公謀私,偏袒柳明月,在她眼裡,他似乎無比惡劣。
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生在軍營,長在戰場,恪守規矩,講究公義,只要是調查清楚、並證據確鑿之事,無論對方是誰,他都會嚴懲不貸。
唯有葉錦瀟仗勢欺人,無理取鬧,次次挑戰他的底線。
「方才,是誰傷了她的人?」
下人們面面相視,不一會兒,兩個小婢女躊躇的站了出來。
「王爺,是我們。」
「王妃不在府上,你們竟對她的人動用私刑,不將王妃放在眼裡,來人,將這二人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以示懲戒。」
二人嚇得面色大變,被侍衛抓了下去,驚慌失措的緊忙掙扎,驚叫求饒。
然,無用。
外頭,很快就傳來板子落在皮肉傷的悶聲,與悽厲的慘叫聲。
「現在,本王可公平了?」楚聿辭看向葉錦瀟。
葉錦瀟陰聲:「公平,公平得很。」
「既然一碼歸一碼,你推月兒落水的帳怎麼算?」
哈哈哈!
葉錦瀟就知道他這麼做,必有後手,到底還是袒護心上人的,不過也能夠理解,她自己也是護短的性格。
「我沒有推她,是她想打我,結果沒撲到,自己掉下去的。」
「月兒不會游泳,她會蠢到自己往水裡跳?」
「哦,她蠢不蠢我不知道,你跟她認識那麼久了,難道也不清楚?」
「你!」
楚聿辭被激怒了。
她想要公平,他給了,可她還這般得寸進尺,不知好歹,分明是故意欺人。
「來人,給本王抓住她!」
翻天了她!
葉錦瀟唇角輕揚,走到他面前,掃了眼他懷裡瑟瑟發抖的小嬌妾,揚起手來。
「你想干什……唔!」
楚聿辭下意識護住柳明月,可下一秒,卻被女子的素手攥住衣領子,往下拽去,頭顱被迫下壓三分。
她在他耳邊,沉笑凜然:
「出宮前,我去御書房回絕聖旨,用賞賜的那些金銀珠寶,換了另一個賞賜,你猜是什麼?」
和離?
應該不是。
父皇不應允。
那是別的?
「我,」她啟唇,吐息如蘭,「向皇上要了一條人命。」
「你猜猜,是誰的命?」
男人瞳孔驟縮,愕然的看向她含笑的鳳眸,嘴角是上揚的,可眼中似冬日裡凝結的白霜,鋒寒刺人,沒有溫度。
那薄涼的目光看向了柳明月。
「你!」
原來是仗著功勞,皇上器重,怪不得敢如此放肆。
「葉錦瀟,你若是敢胡來,本王不會放過你!」
「那你便試試!」葉錦瀟嗓音拔高,厭棄的推開他。
她已經不是當初的『葉錦瀟』了,想要柳明月的狗命,易如反掌。
之前,她認為他是南淵的戰神王爺,民心所向,是以公正,下意識覺得他能擺脫偏見,以公平的手腕處理事情,才會一次又一次的耐心調查。
後來發現她錯了。
他永遠都對她存有偏見。
而她,也永遠不會原諒他。
「王爺,您可得看好自己的小情人了,這白生生的美嬌娘,若是哪天一個想不開,撞到刀口上,紅顏薄命則太可惜了。」
葉錦瀟捏住柳明月的下顎,驚得後者忙往男人懷裡瑟縮。
譏諷一笑,折回到柔兒身邊,牽起翠兒的小手。
「我們走。」
柳明月見了,心裡頓時著急。
就這麼讓這賤人走了?
她掉進水裡,險些去掉半條命,這口氣難道就此無端強忍著?
從小到大,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當即眼眶一紅,捲曲的睫毛掛著淚水珠子,哽著聲音道:「都怪月兒命賤,不如姐姐尊貴,今日,月兒就算是死在這裡,也跟姐姐沒有半分干係。」
「聿辭哥哥,你也別怪姐姐了,想必姐姐也不是故意推我的……」
竹嬤嬤走在葉錦瀟身後,她奉太上皇的命,伺奉聿王妃,本無權過問聿王府的家事。
可聽到這話,她修習了大半輩子的平穩心態,終於有些崩裂了。
忍不住開口:「聿王,恕老奴多嘴,方才聿王妃與柳側妃爭執時,乃柳側妃動手先前,失手在後,自己撲進了水裡。」
「聿王妃連她的衣角都未曾碰到。」
玉嬤嬤心頭一緊,當即指著竹嬤嬤便罵道:
「放肆!你是哪來的賤骨頭,竟敢在此顛倒黑白,搬弄是非,嘴巴不想要了?」
竹嬤嬤面色陡然沉下。
連帶楚聿辭亦是神色大變。
葉錦瀟挑眉。
喲,有好戲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