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沒有重孫給寡人抱,還不如死了算了

  太上皇的事,絕對不能胡來!

  楚聿辭抓住她就要往外拽,同時,內室乍起一道突兀的脆響聲:

  哐當!!

  砸碗的聲音無比清脆。

  所有人心神一凜,齊齊看去,可一扇雕花推拉木門隔開了內室外室的視線,什麼都看不到。

  很快,裡面傳來小太監驚慌失措的聲音:「太上皇息怒!息怒……」

  隨即,一個小太監神色惶惶的跑了出來:

  「聿王,聿王妃,太上皇宣你們進去。」

  翊王妃聞言,唇角隱晦的勾了勾。

  太上皇病後,整個人變得分外暴躁,喜怒無常,太子也好,皇上也罷,無論誰到榻前都是非打即罵。

  這個時候往跟前湊,無異於自討苦吃。

  這下,有好戲看了。

  楚聿辭拽著葉錦瀟,壓低了嗓音警告道:「到了跟前,少賣弄你那醫術,見了禮後立即離開,若敢生出別的差池,本王定不饒你!」

  葉錦瀟抽出手,看都沒看他一眼,犀利的目光直接捕捉到了戲謔暗笑的翊王妃。

  眯了眯眼。

  這不討喜的女人。

  先報個小仇。

  「翊王妃,太上皇今日可有喝了什麼藥?」

  翊王妃愣了下。

  「藥是御醫開的,我怎麼知道?」

  「哦,那依照你這話的意思,藥由御醫開,御膳房煎煮,永壽宮有宮女伺候,那你來幹什麼?在這廳內站一站,就是盡孝心了?」

  翊王妃面色乍變:「你別胡說!我對皇爺爺牽掛擔憂,這幾日連覺都沒有睡好……」

  「口口聲聲擔憂,卻連太上皇喝了什麼藥都不知,那你是來這裡幹什麼的?用嘴巴侍疾?」

  葉錦瀟語氣淡淡涼涼的,卻暗藏著逼迫之氣,令翊王妃驚急氣惱:

  「你!你你……」

  翊王護住自己的媳婦,冷聲道:「聿王妃此話何意?你十幾日未曾進宮探望,竟還敢質疑他人?」

  楚聿辭寒聲乍起:「難道葉錦瀟說的不是事實?」

  「老五,你怎麼能向著一個外人!」翊王慍怒質問。

  楚聿辭怔了下。

  是啊,他怎麼會幫葉錦瀟說話?

  他瘋了嗎?

  太子沉聲道:「葉錦瀟是老五名正言順過門的媳婦,不是外人。」

  「大哥你可別忘了,她這聿王妃之位是怎麼得來的!」

  太子妃:「聖旨親賜,誰敢質疑?」

  「自古以來,誰家的王妃行此勾當?」

  「老五!她是你的平輩!」

  溫柔賢淑的女子不由得上前道:「你們一人少說兩句,咳,咳咳……」

  「六六,你身子不好,別說話。」另一個俊美的男人急忙扶住她。

  「大哥你也向著她?莫不是看上了謝家的財富?」

  「老三!禍從口出!」

  「難道我說的不是……」

  「還不快滾進來!!」

  一行人吵得無比激烈時,內室,一道蒼老沙啞、卻裹含著威怒之氣的嗓音響起,有著雷霆之威般,令眾人瞬間噤聲平息。

  翊王妃挑唇,等著看好戲。

  楚聿辭:「走在本王身……」後。

  話沒說完,葉錦瀟已經跟隨那小太監提步進去。

  他面色一寒。

  誰家女人走在夫君前面的?

  不知禮數!

  楠木雕花的木門輕輕推開,裡面還墜著一扇青花瓷板紫竹屏風,隔絕開內外視線,邁步進入後,小太監立即將木門合上。

  一股濃郁的藥味灌入鼻腔。

  葉錦瀟快速掃了一眼,見竹屏旁的地面上濺得有碎瓷片與黏濁的碎米粒。

  方才那聲響,應該是掀翻了這碗藥粥。

  「聿王,聿王妃,請。」小太監恭敬的彎腰抬手。

  楚聿辭再次低聲警告:「少看,少說,少做,行完禮就走。」

  「要你管?」

  「你!」

  葉錦瀟直接進去了。

  繞過竹屏,只見內室的陳設偏佛系,內斂低調卻不失華貴,那紫檀木雕花的床榻上,盤腿坐著一道蒼老的身影。

  穿著一件藏藍色長衣,背部佝僂,頭髮花白,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雙手就像一對經過歲月打磨的古老樂器,皮膚上布滿了皺紋,由於生病原因,他渾身枯瘦如柴,面色蠟白。

  可那雙渾濁的眼睛裡沉澱著一生的起伏滄桑,充滿了耐性與睿智,正掃視著走進來的夫婦二人。

  葉錦瀟當即下跪行禮,「給太上皇請安。」

  「給皇爺爺問安。」

  楚聿辭也跪下。

  太上皇尊號『武德』,年輕時半輩子馳騁沙場打江山,中晚年手段凌厲安國邦,既有戰場之威,又有朝堂之仁,創下一段歷史佳話,世稱武德皇。

  武德皇掃視二人。

  雖生了病,可骨子裡的威嚴與氣場,不怒自威。

  「你們二人離那麼遠作甚?」嗓音帶著病態的虛弱,依舊威厲。

  葉錦瀟當即跪著往前行了三步。

  有些老人生病後,會變得非常暴躁小氣,就比如現在,年輕人離他遠一些,他可能會覺得自己老了、病了、不中用了,被年輕人嫌棄。

  楚聿辭也跪行了三步。

  「皇爺爺莫惱,孫兒今日忙完公務,才得以進宮看您,還請見諒。」

  「呵!」

  武德皇冷笑一聲,「還離那麼遠,就敢叫寡人莫惱?」

  葉錦瀟:「……」

  行個禮也能挑那個多毛病?

  真不好相處。

  怪不得剛才進來時,翊王妃等人用看好戲的眼神瞧著她跟楚聿辭。

  她撐著雙腿,再次往前跪行了五步,直接爬到了床前放置鞋襪的木榻前。

  現在離得這麼近了,總不能再挑刺了。

  楚聿辭也脾氣超好的默默跪爬起來。

  武德皇冷視二人:「你們二人離那麼遠,中間是隔著病毒,還是藏著暗箭?難道晚上睡覺都不同蓋一個花被窩?」

  葉錦瀟:「??」

  敢情他說的離得遠,是她和楚聿辭二人之間的距離?

  服氣!

  真服氣!

  楚聿辭明顯也噎住了,「皇爺爺還能打趣孫兒,想必身子還不錯,還請您好好喝藥,多加保重。」

  「保那麼重幹什麼?活那麼長幹什麼?」

  武德皇語氣很沖,無論說什麼都能懟上兩句,而所有人都得低著腦袋、乖乖跪著,任由打罵。

  「又沒有重孫給寡人抱,還不如死了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