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妃?」
葉錦瀟輕按著砧板上的魚,捻著這兩個字音。
倒是一個新人物。
夜冥:「都說她年輕美貌,有天人之姿,且又能歌善舞,獨得君王恩寵,自皇帝病重以來,也是她一直伺奉龍榻,不離左右,只是深宮防衛,我未能瞧見她的模樣。」
葉二聽了,並不覺得哪裡不對。
自古來,哪位君王不是三宮六院、美人環繞?獨寵一人,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天下美人比比皆是,哪怕身為君王,也難過美人關。
「看來這位柳妃是二皇子的人,有她在皇上那裡吹枕頭風,大公主還有登基的機會?」
夜冥沉聲:「王權,並非只有傳位這一個方式。」
謀逆,亦是能奪得王權。
民心,更能得權。
柳妃想吹枕邊風,也得顧及著文武百官的看法、以及民心所向。
葉二又道了幾句。
說著說著,這才覺察到小姐的沉默,問道:
「小姐,您在想什麼呢?」
怎麼一直不說話?
葉錦瀟沉眸道:「在想上次隨大公主進宮,並未見到柳妃的事,若她當真一直侍奉龍榻左右,我當時為何又沒看見她?」
隱約間,似乎哪裡有些不對。
可再怎麼想,也想不出具體緣由。
葉二笑道:「小姐何必想那麼多呢?雖然柳妃伺奉皇上,可她也要吃飯睡覺上茅房,說不定您去的時候,她正好去忙別的事了呢?」
這個解釋倒也合理。
或許是的。
葉錦瀟搖了搖頭,不再多想:「葉二,去僱傭一支人手吧,最好是懂點武功的人,不需要有多忠心,只要能辦好事就行。」
閻羅被抓,她身邊只有葉二、葉七二人,想要做點什麼事,束手束腳的。
像調查、詢問、盯梢這種活兒,就可以僱人來干。
多點眼線,總歸是好的。
葉二點頭,剛要應聲,突然面色窘迫的說:
「小姐,我們的錢……可能不太夠了。」
要買玉石餵重明鳥,要僱傭人手,再加上別的開支,七七八八、零零碎碎的,光是玉石就很貴了。
小姐之前那八千兩,根本經不起花。
葉錦瀟默了片刻。
從小到大,娘有錢,外祖有錢,她從沒為銀子的事苦惱過。
「先去辦,銀子的事,我會想辦法。」
「你們兩人洗洗手,等我蒸好這條魚就吃飯了。」
-
二皇子府。
「南淵國有一支富商,不日抵達桑南國,是南淵國內數一數二的富商?」
宗政燁忽然坐直了身,眼中湧出興趣之光。
衛兵彎腰:「是,殿下。」
他右手負在身後,指腹若有所思的輕捻著。
韓大人已死,他很難再從商會管理處獲取利益,若是能搭上南淵國的這支富商,倒是能獲取一筆不菲的錢財。
他需要錢。
錢多,才好辦事。
「可聽說行商的這位主兒脾氣不好,十分難應付,更是挑剔得很,哪怕有頂尖的貨物,他看不上眼,也很難做成買賣。」
「商人,不過是下等人罷了,有兩個臭錢,便自認為了不起,頭仰得比天還要高,是哪家的富商?叫什麼名字?待本皇子去會會他。」
衛兵低頭,回話道:
「南淵國……」
說了一個名字。
宗政燁頷首,剛說了兩句話,外面便有一名婢女急步走來:
「殿下,不好了,冰窖里的冰用完了,璃黛姑娘燥熱得很,正在發脾氣呢,已經懲罰了好幾個下人了!」
宗政燁皺眉:
「冰都用完了?」
「是。」
「那便去皇室的冰庫里取冰。」
「皇室的冰庫也給璃黛姑娘用了,已無存冰。」
「什麼?!」
全都用完了?
桑南國處於極南的位置,氣候炎熱,夏天跟蒸籠一樣,冬天則跟南淵國的春天一樣暖和,上千年來,從未下過雪。
冰窖里的冰塊,是每年冬天,差人遠赴幾千里之外的北方,千里迢迢運回來的。
路途遙遠,需付出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再加上一路上的損耗,一車冰運回桑南國時,頂多剩下五分之一。
挖掘二十幾米深的地庫,將這些冰存放在裡面,極其珍貴。
就連宗政燁都不捨得用。
唯有盛夏酷暑,實在熬不住時,才會取一些冰,可現在才剛剛入夏,所有的存冰全被鳳璃黛一人用完了!
自從鳳璃黛來了,他好吃好喝的供著,什麼好處都沒撈到,卻供了一樽活祖宗。
「太奢靡了!」
他拂袖,提步便朝著雅苑去。
剛進雅苑,便見鳳璃黛搖著扇子,熱的妝容有些花了,心頭浮躁著,難免訓斥責罰下人。
七八個下人、婢女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宗政燁沉了一口氣:
「黛兒。」
鳳璃黛抬頭,看見宗政燁,便更為心煩:「找到重明鳥了?」
宗政燁微頓。
「還是蕭錦死了?」
他微頓。
「冰取來了?」
他沒有說話。
鳳璃黛鄙夷:「看來你什麼都沒做到,那你來做什麼?」
看著女子眼中的厭棄,宗政燁滿心的深情有些受傷:「當初,我答應給你重明鳥,不是已經做到了嗎?現在,我說能找回來,你又怎麼不信我呢?」
「難道我對你的愛,在你眼中看來,根本不值一提?」
鳳璃黛自然不喜歡宗政燁。
她尊貴的身份,又其實宗政燁能高攀的?
只是,她如今年幼,雖是父親獨子,卻並未繼承實權,況且離家千里,天高皇帝遠,她想得到重明鳥,不得不靠宗政燁幫忙。
強忍著厭煩,道:
「我怎麼會不喜歡你?只是天氣太熱了,導致心情不太好。」
宗政燁嘆了一聲,走到桌旁,握住她的手:
「你以後要嫁給我,在這裡生活,希望你能提前適應,等到冬天,我再派人去北方取冰……」
話未盡,鳳璃黛將手抽了出去。
他神色頓時難看:「你……」
「天熱,還是隔開涼快些。」
「若黛兒心裡當真有我,又何懼天氣?」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