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與楚聿辭和離後

  以狂草體書寫的十四字,狂放豪邁,筆試連綿迴繞,一筆勾成,是所有草書字跡中最為放縱的一種。

  燃著的火星子噼啪的跳躍著,每一個字都像是活了一般,瞬間激起眾人骨子裡那沸騰的血液。

  「好詩!」

  「好詩啊!」

  人無論到了什麼年紀,都應該記住年輕時的凌雲大志,決心要做世間第一流的人物。

  兵士們不由想起當年參軍時,那滿腔的熱血,報效家國的決心。

  眾百姓雖出身平凡,但也有自己的志向。

  鐵匠打一把好劍,廚子做一頓好飯,繡娘織一件上好的衣物,先生教好每一個學子……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追求。

  「聿王妃,小人敬您一杯!」

  一個兵士紅著眼角奔上前,單膝跪地,高舉酒碗,便一飲而盡。

  「聿王妃!」

  「聿王妃!!」

  「哈哈哈,干!」

  眾人的呼聲直衝天際,篝火也跳躍得越發灼灼熊烈,火焰閃耀里,白衣女子酣暢淋漓,竟是萬千女子都比不及的豪邁颯爽。

  楚聿辭看著這樣的她,一時竟失了神。

  那笑,那姿態,映入腦中的只有兩個字:陌生。

  無比陌生。

  卻又……似跳躍的火焰一般,灼灼滾燙,引人奪目。

  柳明月臉都快要氣歪了。

  她跳了一支自己最拿手的霓虹舞,這群百姓兵士沒有任何反應,只有董御醫、風行幾人恭維她。

  可葉錦瀟只寫了一句話,竟引得無數百姓兵士追隨。

  兩者形成強烈的對比,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嗎?

  真是一群品不了細糠的野豬!

  欣賞不了她的美!

  活該一輩子當下賤的老百姓!活該一輩子當奴才!

  當看見聿王側著頭,也對著葉錦瀟看得出神時,柳明月差點都要氣瘋了。

  有什麼好看的!

  賤人!

  賤人!!

  -

  熱鬧的氛圍一直持續到下半夜,葉錦瀟喝得有點多,醉意醺醺的尋了個清淨的地方,靠著樹幹休息。

  身上黏膩得難受。

  喝了酒,烤了火,出了汗,再加上這段時間在疫區里,人多雜亂,不方便洗澡,她都快餿出味兒了。

  她難受的抓著領口,跌跌撞撞的晃了兩步,險些要摔時,一隻大掌及時扶住了她。

  「唔。」

  有些迷糊的抬起頭。

  「葉七。」

  她笑了笑,「謝謝啊。」

  她酒量不差,腦袋是清醒的,弱的是這具身體。

  夜冥單手掌著她,看著她臉頰的緋紅之色,身上酒味瀰漫,生來薄涼的臉上並未有什麼情緒。

  「後山有一汪山澗,可以沐浴。」

  「嗯?」

  葉錦瀟晃了晃頭。

  她都沒開口,葉七怎麼知道她想要什麼?

  真貼心。

  她晃了幾步,想往後山去,但她顛三倒四的,夜冥不放心,托著她走。

  後山。

  行至安靜處,遠離人煙時,山間的夜正空明安寧,嘩嘩的水聲傳入耳中,一汪乾淨的小溪流拍打著岩石,流淌而下,匯聚成一汪小潭。

  在月光的照耀下,小潭乾淨的清澈見底,還有幾尾黑鯉在游。

  「二十一步外是深水區,別去,我在下面,有事喚我。」

  夜冥言簡意賅,且五感犀利,收回手便轉身離開。

  葉錦瀟恍恍惚惚的看了他兩眼。

  那修長拔高的背影,在一襲黑衣的包裹下,肩寬腰窄,竟與楚聿辭一般高大無二,黑布纏繞的劍始終握在左手上,獨來獨行的冷冽模樣,似行在夜裡的殺手,出入鬼魅,來去無形。

  心思細膩,卻寡涼少語。

  他到底是何人?

  不一會,他便下去了,身影消失,腳步聲也聽不見了。

  水聲嘩嘩,夜正安寧。

  葉錦瀟脫去繁榮的裙袍,只著裡衣里褲,跳進水裡,起初有點冷,但她喝了酒,渾身熱乎著,這點溫度對她而言不在話下,況且在現代時,她還有冬泳的習慣。

  入了水,整個人清醒不少。

  洗去這段時間的疲憊與雜亂,洗去渾身的黏膩,舒爽至極。

  遊了七八個來回,玩得差不多時,酒精上頭,懶散的靠著岸邊的岩石。

  與楚聿辭和離後,她該回太傅府。

  她還有一個疼愛她的娘。

  可根據原主記憶,太傅府里除了娘親之外,都是一群牛鬼蛇神……

  再不濟,便回謝家。

  外公也疼她。

  天底下,她還有這兩個至親之人,至於其他的,她恢復自由身後再慢慢捋。

  想著想著,昏昏欲睡。

  以至於楚聿辭路過山澗時,只見女子靠在岸沿旁,嫩藕般纖長的雙臂慵懶的搭在兩側,三千青絲瀉下,似一匹上好的錦布又黑又滑,剛好溢到胸口處的水際線涌動著。

  每一下涌盪,波紋撞在她的胸口,那撒著月光,白到發光般的溝壑映入眼底,令他的腳步狠狠一沉。

  只不經意一瞥,便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她闔著眼眸,懶懶的微仰著頭,未施粉黛的臉無比精緻,下頜與臉頰沾滿水珠,顆顆稀碎得像寶石,映襯著她無暇的肌膚,竟泛著字詞無法言喻的吸引力。

  可她的身子竟緩緩地滑入水中……

  她睡著了?

  還是醉酒了?

  這個該死的女人,喝那麼多酒,還敢獨自跑到陌生的山泉里洗澡,也不怕把自己溺死,嫌命長?

  楚聿辭冷了臉,箭步衝到岸邊,準備去撈人。

  突然。

  嘩啦——

  女子破水而出。

  月色的銀輝下,水面泛起一層微光,一雙鳳眸赫然撞入他的眼底,像深邃的潭水,既深不可測又充滿神秘。

  在月光下,她的臉龐如同最精緻的瓷器,泛著淡淡的光澤,美麗得令人窒息。

  她唇角輕揚:

  「還以為是哪個登徒子在偷看我洗澡,原來是王爺啊。」

  輕飄飄譏諷的一句話,令男人的臉色瞬間沉了。

  她沒醉?

  還把他逮了個正著。

  難道他要說他以為她醉暈過去了,好心來撈她一把?

  要是說了,這個狗皮膏藥一般的女人以為他關心她,還不知會怎樣黏著他。

  楚聿辭站直身體,右手冷冷的負在身後,「本王尋一個清靜的地方練功,路過此處,還以為是哪個孟浪的女子,在這裡勾引男人。」

  「哦?」

  葉錦瀟挑眉。

  身在水裡的身子微微晃著,水波映襯下,身姿修長而勻稱,仿佛是自然精心雕刻而成,每一個曲線都充滿了女性的韻味和力量。

  她笑容深邃:「聽王爺這話的意思,莫不是被我引誘住了?」

  楚聿辭眸底一沉。

  放浪!

  輕賤!

  不要臉!

  他是她的夫君,瞧見她的身子自然是名正言順!

  「發生什麼事了?」

  密林那邊,夜冥聽到過激的水波激盪聲,明顯覺察到不對,便趕來看看。

  楚聿辭看見他時,瞳孔猛縮。

  如此深夜,躲在後山,葉錦瀟衣衫不整,與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