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福?」
閻羅頓疑,「什麼口福?」
看看藍淵,再看看葉錦瀟,突然摸著後腦『哦~~』了一聲,反應過來。
口福啊!
對。
「桑南國的美食與南淵國大為不同,瓜果也特別沁甜,我方才跟葉二出去逛了一圈,可把肚子都吃撐了。」
他用手肘捅了捅邊上的人:
「對吧,葉二,你吃飽了嗎?」
葉二忍著笑,敷衍的點了點腦袋。
藍淵笑得嘴角上揚,那彬彬有禮的模樣愈發有君子之風,雙手謙遜的拱了拱,便笑著離去了。
他說的口福,是指葉錦瀟吃得開。
聿王不在,還有這兩位男子。
可不是吃東西的口福。
這黑衣男子倒是有幾分憨。
閻羅擦了擦嘴,這才發現幾人都在笑,就連向來不苟言笑的葉七,也握拳輕掩嘴邊,略顯含蓄。
「怎麼了?」
笑什麼?
有哪裡不對嗎?
葉錦瀟收斂笑意,說:「你跟葉二都吃好了,那我晚點跟葉七去吃,就不叫你們了。」
葉二:「是,小姐。」
二人正要回房,葉錦瀟忽然道:
「等等。」
「怎麼了?」
她手腕一翻,從袖中取出兩粒白色的小藥丸,「你們服下此藥。」
又取出兩塊黃褐色的固體物。
「晚上睡覺時,把它放在香爐里熏著,睡個好覺。」
對於葉錦瀟的話,葉二向來是無條件信服。
閻羅則略顯狐疑,可他現在吃撐了,沒工夫管別的,再加上這一路來,葉錦瀟比較靠譜,拿起藥丸子便扔進嘴裡。
「噫,甜的?」
「還有沒有?」
葉錦瀟一巴掌扣在他後腦勺上,「這是藥,你當是糖?回你屋裡去!」
閻羅抱頭,罵罵咧咧進屋。
葉錦瀟也給了夜冥一份。
夜冥看著指尖的黃褐色固體物,「迷藥。」
白色小藥丸,「解藥。」
葉錦瀟點頭。
服用解藥,十二時辰內,便可對迷藥產生抵抗力,再將這迷藥熏在屋子裡,便可睡個安穩覺。
忙完,葉錦瀟便陪夜冥坐著,等他體溫恢復正常些,去後廚取了些清淡的飲食。
入夜,無事發生。
這是在桑南國正式所居的第一夜。
接連趕了幾日的路,四人都累的不輕,身子沾了床後,便沉沉的睡了去。
直至夜深人靜、萬物沉睡時,客棧的夜色里竄過數道暗影。
嗖——
沙沙——
速度之快,仿若幻覺。
月光蒙蒙,鋒利的刀刃折射出寒芒。
殺手們蒙著面巾,用視線與手勢交流信息。
踩踏瓦屋。
潛入二樓。
準確無誤的鎖定了四間屋子,他們握著長劍,緩緩插入門縫之中,挑起門栓,悄然無聲的推開門。
一隻腳剛邁進去,便聞到了一抹沁濃的薰香。
什麼味道?
還沒反應過來,便覺得頭腦沉重,眼前發黑,隨之便倒在地上,沒了反應。
夜,依舊是安寧、沉穩的,像一汪平靜的湖面,沒有一絲漣漪,所有人都在夜色里安穩的睡著。
直至清晨,夥計們開始當值幹活時,瞧見二樓廊道里躺著那麼多人,一邊詫異、一邊大罵:
「這是怎麼回事?」
「這些人怎麼睡在過道上,這是想要住霸王店嗎?」
「他們是什麼時候偷偷溜進來的?」
「簡直太不要臉了!」
這一罵,可給不少住店的客人吵醒了。
他們打開門一瞧,湊近了,才發現這些黑衣人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個個都帶著武器,蒙著面巾,儼然就是殺手的模樣!
「哎喲!」
「這些人有刀子!」
這一看,可給他們嚇壞,急忙躲回各自屋裡,擔心惹事。
掌柜的昨日瘸了腿,今早又遭遇這事,這事傳出去,他這店還怎麼做生意?
可人人都長了嘴,一傳十、十傳百,這事飛快的傳了出去。
不出一個時辰,百姓們都在討論:
「聽說二皇子昨日在東迎客棧摔下樓、斷了鼻樑,今早客棧就出現一大批殺手……」
「可說來好笑,那些殺手竟然是去東迎客棧住霸王店的。」
「二皇子這是想幹嘛?自己摔下樓,怪客棧地板不好,派殺手去鎮邪?」
「無能狂怒?」
「哈哈哈哈!你說這話是要笑死我?哈哈哈……」
-
公主府。
建築上乘,風景宜人,假山旁的池塘嘩嘩流水,一池錦鯉甩著尾巴,游得正暢快。
一小抓玉米粒撒進去,引得無數錦鯉甩尾撲搶。
水花濺得極高。
「今年的錦鯉生得極好,寓意著極好的兆頭,好事必定將近。」宮女雙手捧著魚食,侍奉旁側。
憑欄處,立著一道年輕、尊貴的身影,穿著杏色裙袍,身上的裝飾不多,看起來很簡單隨和,但若細看,可見所穿錦緞暗紋隱隱,是極其昂貴的九色錦料子。
是個約摸二十五六歲的女子。
桑南國大公主——宗政睿。
她容貌乃屬不張揚的美,卻因骨相生得好,格外耐看,那沉穩的眉宇略有幾分男人才有的銳氣。
她看著水中,話音淡淡:
「若養錦鯉便有好事,那便不用養兵了。」
光跪著祈禱,等著老天爺幫忙打勝仗就行了。
宮女覺察失言,急忙跪了下去:「公主息怒!」
「報——」
這時,一名衛兵快步奔了過來。
「公主殿下,今日一早,城中……」
他將東迎客棧的事陳述一遍,再加上昨天的事,現在,二皇子已經成為眾百姓議論的笑柄。
實在有損皇家顏面。
宗政睿抓了一小把玉米粒,撒入水中。
「小打小鬧罷了,男子知事晚,燁兒年紀也不大,派幾個人去評定一下流言,不准平民非議皇室。」
「是。」
衛兵領命,立即退下。
宮女立忙迎合一句:「公主,您對二皇子照顧有加,姐弟情深,若皇上知曉,病情定能緊快好轉。」
宗政睿忽然側頭,目光平淡得很:
「從前沒見過你。」
宮女心頭一緊:
「是……原本伺候的翠希姐姐母親過世,趕回去辦喪服孝,奴婢代替她伺候幾日。」
公主怎麼突然問這個?
她說錯什麼了嗎?
公主怎麼不說話?
公主怎麼一直看著她?
宮女心裡發憷,指尖止不住發抖,只覺得被公主盯著、後背心一寸一寸的變涼。
即將繃不住時,公主忽然撤回了目光。
「伺候的很好。」
「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