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母。」
刻意壓低了的兩個字響起,葉錦瀟略顯驚異。
「玉母?」
這是什麼?
她從未聽說過這個詞。
「這是我們做玉礦的人,才會知曉的東西,」謝源道。
「傳說中,玉礦並非天然形成,而是因為玉母的存在,它能將普通的石頭養成美玉,並一點點的朝著周圍浸透,常年月累下來,形成大片大片的玉礦。」
「只要得到玉母,便能得到源源不斷的玉礦,數不清的財富。」
每一座玉礦山里,都藏有玉母。
可這麼多年來,他從未見過,就連父親和爺爺也沒見過。
葉錦瀟大致將其理解為人參、精靈一類的東西。
這有些神話。
「南淵國玉礦山無比稀少,幾乎全在謝家,外界的人便認為謝家有尋找玉母的本事,才能穩坐南淵國首富的寶座。」
故而多年來,垂涎者只多不少。
日月教也是為此而來。
「謝公子,傳說中的東西,恐怕不能跟現實混為一談吧?」葉錦瀟微笑。
若當真有玉母,這些年來,她怎從未聽謝暖煙提起過?
謝源難得多看了她一眼。
「你懂得的道理,並非人人能懂。」
有人認為是傳說,有人認為是事實。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玉母這東西,著實有誘惑力。
「若是從前,日月教恐怕不敢如此明目張胆的欺到謝家來,聽說是因為……你的表妹葉錦瀟的事,得罪了皇家,牽連到了謝家。」
葉錦瀟道,「這一切都該怨她。」
謝源皺眉。
要這樣說,他便不愛聽了。
「謝家樹大招風,早就被日月教盯上了,這些年來惹事的人比比皆是,瀟瀟的事只是他們撕開口子的一個幌子罷了。」
「我唯一該怨的,便是當初應該極力制止她嫁入皇室……」
他緩緩垂下黯淡的眸。
若瀟瀟與皇家無牽連,或許就不會被逼上絕路,也不會走到今日。
「瀟瀟她是我妹妹,是我的家人。」
她從不是謝家的累贅。
葉錦瀟眸色微晃,呼吸有短暫的紊亂,不敢再看謝源黯然神傷的模樣,背過身去,同時,那邊響起欣喜的聲音:
「找到出路了!」
二人對視一眼,一同走了過去。
眾人圍住那口石棺,全都湊在一起,蠟燭的光被遮得忽明忽暗,密閉墓中的氣氛顯得無比幽涼。
光線照去。
只見那石棺的底部,竟有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像是一條密道。
洞口方方正正,其大小剛好足夠一個人通過。
「方才怎麼沒有找到這條密道?」
「難不成是石棺掉落時,觸發了某個機關,這才顯現的?」
「那麼……」
問題來了。
「誰先下去?」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張張面孔映著燭光的昏暗,一張張面孔各自都藏著心思。
方才一入墓口,便有一個人大意而亡。
無疑,這座墓穴充滿了危險,誰都不想當那個探路先死的出頭鳥。
獨眼劍客看向雷天:
「雷大人?」
雷天握著劍,站在一旁,「都很怕死麼?」
他手掌一揚,便擲出袖中的暗器,甩進漆黑的洞口內。
叮——
回聲清脆。
這條密道是用石壁鑿成的,四壁堅硬,暗器彈了七八聲,才落入地底,並沒有觸發任何機關。
「這下放心了?」
眾人嘴上不說,可心裡都直鄙夷。
你不怕死,你怎麼不先下去?
探了路後,一個身形較瘦的男人把刀子叼在嘴裡,紮緊褲腰帶,狠聲道:
「一個二個都不敢,不如讓老子先下去瞧瞧,若是尋到什麼稀罕寶貝了,誰要敢跟我搶,別怪我刀子不認人!」
「拿支蠟燭來!」
他紮好刀子,手握蠟燭,便鑽進了石棺。
雙腳撐著洞口裡的石壁,慢慢的試探著,一點一點的潛了下去。
只是,當他的身體下到一半時,碰到了某個機關,只聽得『咔嚓』一聲脆響,底部射出弓箭。
「啊!」
他的大腿被扎傷了。
咻咻咻!
短箭如雨般射來。
「不好!」
「有機關!」
他雙手撐住石棺邊沿,就想要拔出身體時,雷天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極強的內力鎮壓了他,強行將他按了下去。
「你!」
瘦男人又驚恐、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可來不及掙扎了。
他迎著那片鋒利且斃命的箭雨,掉入漆黑的密道里,無數短箭扎在身上。
噗嗤!
噗嗤!
黑暗的密道里發生什麼事,大家都看不見,卻能聞到湧出來的、濃重的血腥味,撲進每個人的鼻腔內,泛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悚然。
瘦男人死了。
被雷天殺死的。
他明明能逃生的。
雷天神態自若,「都看著我作甚?」
他臉上沒有絲毫情緒的起伏波瀾,「他觸碰了機關,唯有死路一條,既如此,還不如將作用發揮到極致,將這機關徹底的撞完,我們才能安全。」
「如果誰可憐他,不如待會兒探路時第一個上?」
眾人抿了抿嘴,但都默默的低下了頭。
罷了。
雖然死了一個人,但好歹探出了一條路。
只要能平安的闖出去,死的人又不是他們,要什麼緊?
「準備下去。」
有了瘦男人開路,密道已經安全,一個一個的鑽了下去,跳進了一個更深的石雕地穴里。
而那個瘦男人躺在地上,渾身是血,身上插滿了短箭猶如篩子般。
死不瞑目。
誰都沒有多看他一眼,專心於接下來的探索。
秦泉水抱著胳膊,不禁低罵了一句:「真狠。」
確實狠。
這個雷天是日月教的人。
江湖上的邪教,果然名不虛傳。
葉錦瀟掃了眼屍體,方然緊緊的跟在她身側,低聲道:「蕭公子放心,卑職定當全力護您周全。」
閻羅淡哼一聲,實在看不慣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還帶著保鏢的惺惺作態,提步走到前面去了。
葉錦瀟:「你腳下有隻蟲子。」
蟲子而已。
堂堂七尺男兒,還會怕小蟲子?
「是屍蟞,會食人血肉、啃人骨頭。」
「啊!有蟲子!」
閻羅神色驚變,下一秒,那輕功一揚便似壁虎般的爬到了石壁上,高高倒掛。
眾人一頭霧水:「你這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