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太上皇站在龍床前,手裡盤著紫砂菸嘴小壺,微搖著頭直嘆氣。✋👌 ➅➈รĤᑌ𝓧.¢ᗝм 🐟🎉
南淵皇虛弱的想要撐起身子:
「老爹,咳咳……驚動您了……」
「躺著吧。」
太上皇抬了下手,「出了那麼大的事,寡人即便是個瞎子、是個聾子,也不可能不知道。」
「你啊,當了那麼多年的皇帝,怎麼越來越糊塗了?」
南淵皇乾癟瘦巴的窩在床上,在自己的老父親面前,竟有幾分委屈可憐。
「老爹……」
「兒臣究竟哪裡做錯了?」
太上皇搖頭:「你沒做錯,是她太聰明了。」
「你以為的皇權至高無上,不過是在民心所向的基礎前提下,她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能成功煽動民心。」
才敢去劫獄,去殺翊王妃。
皇權至上?
不。
是民心至上。
一個國家的君王,只要得到民眾支持、百姓愛戴,臣子們才會忠心耿耿的擁護君王,愛戴國家,國家才能愈發強盛。
她很聰明。
即便做了謀逆之事,也能保全身邊之人。
只可惜,她死了。
她太年輕了。
太上皇眼中溢過一絲惋惜,「到此結束吧。」
南淵皇愕然抬頭:「您的意思是,謀逆之罪就此掀過?若不嚴懲,皇家日後顏面何存?」
「你的兒子通敵叛國,你要不誅他九族,把我們楚皇室全埋了?」
「……」
「怎麼就不知道變通?她敢劫獄,就算準了你奈何不了她,換句話說,如果你好好管教自己的兒子,別讓她抓住把柄,你又怎麼會被她掣肘?」
他氣什麼?
他最氣的,不就是被一個女人下了面子,氣不過麼?
最氣的,不就是被一個女人拿捏了麼?
還是一個已死之人。
「死都死了,就讓這件事過去吧,活著的人還得繼續生活,總不能跟一個死人計較,把太子和翊王都賠上吧?」
「雖然你這兩個兒子不怎麼爭氣,但好歹姓楚。」
「……他們是您親孫子。」
「親孫子又如何?你別忘了自己是怎麼坐上皇位的,哪怕是親兄弟,也能殺紅眼睛。」
「……」
太上皇這個年紀,都快入土了,看得很開。
南淵皇即便氣不過,為了保住兩個兒子,最終還是不得不饒恕葉錦瀟。
唉!
這個女人!
最後一次忍受,死了,日後便能徹底安心了。
傍晚,兩道聖旨接連下達。
第一道聖旨,吩咐大理寺調查翊王這些年所犯的罪證,並查封翊王府,沒收所有財產,念在翊王生下皇長孫的功勞,將翊王禁足於府上,解禁無期。
第二道聖旨,則是給東宮的。
太子勾結官員,牽連日月教,奪去太子之位,命御林軍嚴查,並即刻將大皇子與一眾嬪妃打入宗人府,永久禁足。
打入宗人府的皇子,則代表永遠失去坐上皇位的機會。
便是廢了。
同時下令,要求謝家將家族的女兒嫁入皇宮,並每年賦稅千萬以上,世世代代表明忠心,一旦有違,立即以『欺君之罪』全誅。
至此,也算是饒恕葉錦瀟了。
不過,每年千萬的賦稅填充國庫,也差不多要掏空謝家。
但,這都是後話了。
旨意下達,掀起又一波驚濤駭浪。
太子被貶,翊王圈禁,逍遙王對皇家失望,德王向來不沾朝政,聿王頓時在五個兄弟中脫穎而出,成為未來的皇儲。
而這所有事,僅僅發生在短短的一日一夜之間。
傍晚。
夕陽黃昏。
楚聿辭站在夕陽下,身影投射在地上,被拖得很長很長,看著金碧輝煌的皇宮,象徵著權力、欲望、地位的宮殿,心中只覺得無限淒涼。
都說高處不勝寒。
越是位高權重者,越孤獨。
曾渴望靠近那個位置,給她想要的自由,可如今靠近了,卻也逃不過千古定律……高處不勝寒。
「聿王!」
「放開本宮,本宮要見聿王!」
不遠處,傳來女人慍怒的話音。
楚聿辭微蜷著指尖,緩緩轉過身來。
是皇后。
但是被風行和景易攔住了。
他抬了抬手掌,「讓她過來。」
皇后推開二人,怒不可遏的奔了過去:「是你做的!」
「是你!」
她抓住楚聿辭的衣服,「太子怎麼會被打入宗人府!你究竟跟皇上說了什麼?怎麼會這樣!本宮不信!」
她就這麼一個兒子!
「太子不可能結黨營私,不可能做那些事,是你陷害他,你想占有他的太子之位,你陷害他!」
皇后怒紅雙眼質問著、指責著,怒吼著,全然無一國之母的貴氣。
原本,她就來自民間。
平民皇后,有何貴氣?
楚聿辭撥掉她的手,淡淡道:「皇后若捨不得太子在宗人府受苦,不妨給他下幽香來。」
幽香來,慢性毒,能讓人死於不知不覺中。
當年,他的母妃便死於此毒。
皇后登時瞭然:「你在報複本宮……」
「蘭妃是我害死的,你要索命,便來索本宮的命,何故針對本宮的兒子!我的兒子是無辜的啊!」
「聿王,你饒過他,你放過他吧!本宮願意以死謝罪,我去給蘭妃賠命,可太子還年輕,他才三十歲啊,他不能進宗人府!」
皇后聲淚俱下,可,楚聿辭臉上沒有分毫動容。
許是離那個位置越近,他的心也越像南淵皇。
如今,在他眼裡,沒有什麼無不無辜,只有同黨與連坐之罪。
皇后害死他的生母,太子又豈會是個善茬?
母子同心。
「五皇叔!」
楚南南哭著跑來。
聖旨一下達,便有人來抄封東宮,南淵皇稱病,什麼人都不想見,如今,除了聿王,無人可求。
「五皇叔,東宮闖進去很多士兵,要把我們都抓走,我母妃身體向來不好,我父王吐血暈厥,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五皇叔,您幫幫我們,幫幫南南吧!」
小丫頭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楚聿辭只掃了她一眼,便看向天邊愈發接近地平線的夕陽,打在臉上的光帶著涼意,就連傍晚的夜風都是冷的。
他話音寡淡:
「南南,本王給過你機會了。」
楚南南脊背一僵,雖然年紀不大,可在東宮長大的她並非傻子,自然明白過來。
「我錯了……」
此刻追悔,似乎有些晚了。
「父王教我說了謊話,姑奶奶疼愛我,憐惜我,對我很好,從未傷害過我,是我背叛了她,我對不起姑奶奶!」
她跪地哀求:「五皇叔,我錯了!南南知道錯了!求求你放過東宮,放過父王,求求您!」
「五皇叔,南南下次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