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在本王休棄你之前

  「這是我親手調的內傷藥。」

  最角落的一隻小帳篷沒點蠟燭,融入夜色里,安靜到沒有任何存在感,穿著黑衣的男人靜靜地坐在木板床上,手邊放著的是那柄纏滿布巾的劍。

  葉錦瀟將熬好的藥端到他面前。

  今日,他選擇出來救她,看來他已經想通了。

  「活著,比死了更難。」

  夜冥抬頭,一張冷如刀削般的面孔實在太美了,那雙冷眸就好像沉浸在冰泉里,裡面凝著寒霜,看人的眼神都帶著稀碎的冰渣子,渾身散發的戾氣叫人不敢靠近。

  良久。

  接過藥碗,抿了一口,「咳……咳咳!」

  藥汁晃蕩得灑了出來,右手無力的脫垂,葉錦瀟眼疾手快的捏住他的腕子。

  本想扶一把,卻摸到了一片暗濕。

  他手上有傷!

  「你……」

  他疏離的抽回了手。

  葉錦瀟看著指腹沾染著淡淡血色,忽然很好奇他到底是誰,他若想出去,疫區的這些士兵根本攔不住他。

  試探著道:「你身上的傷似乎不輕,若不介意的話,我為你包紮?放心,我是大夫,既然你選擇相信我,我便不會讓自己的病人出任何問題。」

  回儲藥帳篷那邊,取來一隻簡易的醫療工具箱。

  男人短暫猶豫後,抽開腰帶。

  衣物退至腰間,露出精壯的身體,那手臂、後背竟布著七八道傷,還有許多深淺不一的疤痕。

  傷處長時間未處理,已經發紅潰爛,腫脹的鼓著膿包。

  葉錦瀟眉頭皺了起來。

  竟然傷得這麼重?

  他真是一聲都沒吭,莫非沒有痛覺?

  取出銀針,放在蠟燭上烤了烤,「我先把這些膿包挑破,處理乾淨,才能開始上藥,若是疼得話便服下此物。」

  她將一粒布洛芬放在他手邊。

  男人看都未看一眼,頭偏向另一側,捲起的睫毛好像凝著冰渣子,冷如霜雪。

  「……」

  真是個高冷的主兒。

  葉錦瀟開始為他處理,全程下來他竟哼都沒哼一聲,仿佛這具身體不是他的。

  這般不知疼痛的模樣,讓她腦中下意識冒出兩個字:死士。

  古代,有皇權貴族為了鞏固勢力,專門培養出為自己殺人放火、掃平障礙的死士,死士至死都不會出賣主人,更是拿命去完成任務。

  他該不會是死士吧?

  「你叫什麼名字?」鬼使神差般的問了一句。

  回答她的是一片安靜。

  明知他寡言,她還問那麼多話,倒顯得為難他了。

  葉錦瀟沒有再說話,低下頭仔細的給他處理傷處,這些傷很長,也很深,切口平整,像是劍傷。

  不知硬捱了多久,傷口裡面的肉都腐爛了。

  他真是不知痛。

  清理膿包,挖去腐肉,清潔傷口,撒上藥物,再纏上一圈圈紗布,包裹起來。

  「夜……七。」

  頭頂上,忽然響起男人無比清冷的嗓音。

  葉錦瀟抬起頭,像是幻聽了。

  那菱形的薄唇再次輕啟:「夜七。」

  葉錦瀟驚訝的挑眉:「葉七?你和我同姓,這麼巧。」

  而『七』這個字就像一個代號,看來,他真的是某個權貴培養的殺手或死士。

  夜冥:「……」

  說完那話後,便恢復沉默了。

  「你胸口還有最後一處傷,有些長,我為你縫兩針,更有利於傷口癒合,你能躺著嗎,我方便一些。」

  夜冥垂眸,安靜的躺下。

  葉錦瀟跪坐在床側,低著頭,雙手搗鼓著針線與麻藥,給他縫了起來。

  這個姿勢……

  以至於楚聿辭趕來時,就見一個男人光著膀子躺在床上,而葉錦瀟就像是主動爬上床……

  他瞳孔猛縮,一股滔天的怒火直衝天靈蓋:

  「葉!錦!瀟!」

  猛地衝進去,一腳踹翻了那簡易搭建的木板床,「你這個蕩婦!」

  嘭!

  怪不得她這兩天沒有動靜,原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跟野男人偷歡!

  她就如此饑渴耐不住嗎!

  葉錦瀟猝不及防的摔到地上,儼然沒想到楚聿辭會突然過來,很明顯他還誤會了什麼。

  她譏笑道:「我給病人包紮傷口,想不到在聿王眼裡如此不堪,看來,天底下的所有大夫在聿王眼中,乾的都是腌臢事。」

  夜冥未著衣物,方才翻身一避,牽動全身傷勢,血跡浸了出來。

  葉錦瀟也沒好到哪裡去。

  她雙手沾滿血跡,手裡還捏著剛剛剪斷的線頭,被踢翻的醫藥箱摔在一旁,藥物紗布撒了一地。

  楚聿辭見真是在包紮,可方才的畫面在腦中揮之不去,深深刺激了他。

  「誰知你是不是借著包紮之名,行不軌之事,本王還從沒見過包紮傷口需要躺下的!」

  她身體主動貼上去的模樣,像極了當初爬他的床榻時。

  放蕩,下賤。

  恬不知恥!

  「受傷了不躺下,難道站起來跑三圈嗎?聿王真是好笑,要不您為我示範示範?」

  她為了一個野男人,跟他頂嘴!

  她在維護野男人!

  還敢說自己是清白的!

  楚聿辭氣極的扼住她的脖子,嗓音極寒:「葉錦瀟,你給本王聽好了,既然進了聿王府的大門,頂著『聿王妃』的名號,在本王休棄你之前,若是敢做出損害聿王府聲譽之事,本王定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葉錦瀟用力的掙著脖子上的桎梏,怒疼得臉頰通紅:

  「你我的婚約是聖上賜下的,你想休我,恐怕沒那麼容易!」

  一番話,徹底激怒楚聿辭。

  這個賤婦,仗著有人撐腰,囂張至極。

  「想休你,法子多的是,將你扒光了卷在草蓆里,跟這個男人一同扔在大街上,看本王能不能休掉你!」

  「你!」

  這個歹毒的男人!

  好狠!

  在古代,毀掉女子清白,無異於要人性命。

  失貞失德之人自不配再坐聿王妃之位,她不僅會被掃地出門,還會成為整個南淵的笑柄,若是原主,恐怕會羞惱悲憤的一頭撞死去。

  「你最好學乖一點,若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本王不介意幫你一把。」楚聿辭冷笑一聲,厭棄的將她扔在地上。

  她,與夜冥,這對狗男女,他不會讓他們得逞!

  葉錦瀟被氣笑了。

  她僅簡單的包紮傷口,在他眼裡竟是如此的腌臢。

  而柳明月所做的事,證據確鑿,他卻跟瞎了一樣看不見。

  鐵證如山看不見,清清白白卻胡謅。

  這種眼盲心瞎的人,到底是怎麼當上王爺的?

  夜冥捂著胸口,安靜地立在一旁,耳尖敏銳地動了動,忽然望向帳篷外的某處:「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