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姬笑眯眯的,一雙眸子似冬去春來般,蕩漾起柔柔的春波,含情脈脈的望著她。
坐在對面的陸春靜:「……」
那眼神裸露,似乎都能拉出絲了。
她坐在這裡,是不是不太合適?
「葉姐,我……」
「小錦兒今日真好看。」
男人身子一軟,便倒進懷裡了。
陸春靜後背一繃,哪裡還敢再待下去?唰的一下就起了身,身體繃得跟棺材板一樣直:
「葉姐,太醫院還有事,我先回宮了!」
葉錦瀟正要張嘴,君無姬:「船夫,靠岸,陸女醫慢走。」
「……」
甲板一靠到岸邊,陸春靜拔腿就跑,速度快得仿佛身後有鬼在追一樣。
「你也下去。」君無姬衣袖一拂,一抹內力掀了出去,船夫沒有防備的倒退了三四步,跳到了岸上。
再看去時,船已經隨風離岸。
「哎,我的船……」
「閉嘴。」岸邊,蕭痕冷冷的握劍,從袖中抽出一張面額不小的銀票。
多事。
船夫喜笑顏開:「客官,小人的船您慢慢開。」
畫船上。
相對封閉安靜的船艙內,葉錦瀟面不改色的煮著熱茶,旁邊的君無姬卻一臉認真的盯著她,問:
「你要去哪?」
無疑,他是極其敏銳的。
「什麼去哪?」
葉錦瀟反問,「我日日待在帝都城裡,還能去哪?」
「騙人。」
他一眼識破,「方才陸春靜問你時,你遲遲不答話,分明是另有安排,告訴我,你要去哪?」
他跟她一起去。
葉錦瀟垂眸擺弄著茶具,「我已經有夫之婦,出門不便,自然不能答應陸春靜的要求。」
君無姬給了她一個『你看我信嗎』的眼神。
你是守婦道的人?
她要是老實本分,太陽都得打西邊出來。
「你房裡放著的那些書,全都與輿圖有關。」
「那是因為我對地形志這方面感興趣,將來,說不定我還想去打仗。」
「……」
她?
打仗?
君無姬眼角狠狠一抽,上一秒還說自己是有夫之婦,出門不便,這會兒都能騎大馬、扛大旗了。
「別轉移話題,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就是剛才。」
「剛才說什麼了麼?」
「你要去哪?」
「我等下要回聿王府了,你要一起?」
「……」
啪!
君無姬直接捏住她的手腕,制止她擺弄茶具的動作,煮個茶比跟他說話還要認真,這女人故意跟他打太極呢?
真是……
不好搞。
「小錦兒,我認真地問你,你……唔!」
突然,船身狠狠一晃,過於劇烈的顫動令君無姬猝不及防的後仰栽去,桌上的熱茶就要往他身上潑去。
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好險。
差一點就燙到他了!
同時,只見岸邊一道墨影提身飛起,落在甲板上,含笑無溫:「君門主暈船?」
君無姬抬頭看去。
楚聿辭!
方才,定是他撞的船!
「小錦兒,你看他!」
他爬起來便告狀:「燙到我的手了!」
「君門主坐不穩,能怪誰?身子不好便少在船上晃,當心這話傳出去,壞了名聲。」
楚聿辭進入船艙,那一臉正派的模樣,自然而然的坐在葉錦瀟身旁。
葉錦瀟隱隱有幾分頭疼。
罷了。
再忍幾天。
「我給你們倒茶,天冷,暖暖身子。」她轉移話題。
楚聿辭卻是挑眉,眼角餘光給了個挑釁的目光,掃向君無姬。
跟個娘們一樣告狀,可瀟兒根本不搭理他,他在這裡唱獨角戲,難道不覺得尷尬?
可笑。
君無姬有些錯愕。
小錦兒以前都會偏袒他的!
「瀟兒,你想游湖,怎麼不叫我一同?」楚聿辭溫和而寵愛的問。
葉錦瀟微微一笑:
「聽風行說,你去軍營了,我便跟陸春靜出來走走。」
「我忙完了,聽管家說,你想回一趟娘家,我已經讓管家備好了禮物,隨時都能回去。」
他這消息倒是靈通。
她點點頭:「喝完這盞茶便回。」
「好,我陪瀟兒一同。」
楚聿辭的大掌覆蓋在葉錦瀟的手背上,緩緩收緊握著,葉錦瀟的眉頭輕皺一下,可是很快就掀過了,並未說什麼。
二人手掌交握,情感溫和,倒趁得一旁的君無姬像個外人。
他滿目詫異的望著二人。
小錦兒怎麼給楚狗好臉色了?
二人和好如初了?
他不在的時候,難道發生了時候他不知道的事?
小錦兒怎麼能喜歡楚狗?
他哪裡比楚狗差了?
他不信!
再看楚聿辭,薄唇的弧度幾乎咧到了耳根子上,時不時的睨了眼邊上的君無姬,那眼神似乎在說:
君門主,你還愣在這裡作甚?
我們夫妻之間獨處,你這麼感興趣,要不找個女人也試一試?
我們要回娘家了。
我們的家~
一盞茶罷,畫船也靠岸了,聿王府的馬車便停在一旁,二人一同上了馬車,離開了,君無姬一個人站在岸邊,風中凌亂。
反常!
太反常了!
小錦兒不對勁!
「蕭痕!」
「門主,在。」
「快去把逍遙王叫來,我有重要的事要問他。」
君無姬立即回溫柔鄉,上了三樓的私人地區,前腳剛到,逍遙王便搖著摺扇,慢悠悠的來了。
剛推開門,就被一隻手拉了進去。
「哎!」
他踉蹌的差點摔了。
「你這麼著急幹什麼,沒見過風流倜儻美男子?」
君無姬沒空跟他貧嘴,直言問道:「你常往聿王府去,我問你,小錦兒最近有沒有什麼反常?或者她想去什麼地方?」
逍遙王聞言,神色逐漸正了:
「你什麼意思?」
他身為外男,卻如此關注一個有夫之婦,是不是過格了?
君無姬看著他:「我問你呢。」
小錦兒對聿王的感情有些反常,再加上她看的那些書,以及婉拒陸春靜一事,他越發覺得小錦兒定是在瞞著什麼。
瞞著的事,應該連聿王都不知道。
「問什麼?」
「她最近是否反常,或者想去什麼地方?」
「……」
逍遙王不禁想起前段時間,老五媳婦托他打聽的事,說是她要找什麼洪荒之西,垠淵之南。
難道君無姬指的是這個?
可問題是,他為什麼要告訴他?
「我說無姬,我跟你交好,可不是叫你利用我的手,去撬我五弟的牆腳的。」
「那是我五弟妹,你注意分寸,別僭越了,別肖想不該肖想的人。」
肖想?
君無姬笑了。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做著不切實際的夢,那才叫肖想。
可他完全配得上葉錦瀟!
他配不死她!
怎麼就變成肖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