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這……」南淵皇還想斡旋一下,武德皇的眼睛已經眯起:
「嗯?」
難道他說話還不好使了?
「皇上,你這是想鬧哪樣?兩個小姑娘吵吵嘴,還要你親自做主,你一天到晚這麼閒的慌,奏摺都批閱完了?」
「朕……」
奏摺沒批完,可家務事也得處理。
老五媳婦本來就對老五有意見,他這個當公爹的要是不給她撐腰,這不遲早把兒媳婦氣跑?
「今日,寡人跟衛老將都在這裡,這麼多人圍著兩個小姑娘,像什麼話?」武德皇板著臉。
威嚴道:
「是不是她們鬧起來,整個南淵國都得跟著震上一震?」
南淵皇立馬惶恐的拱手:「父皇,兒臣不敢!」
旁側,衛鎮國拱手,常年征戰沙場的臉龐布滿皺褶與傷疤,年近七旬卻身體硬朗健碩,腰身挺直,雙眼渾濁而銳利,道:
「小輩之爭,讓皇上、太上皇看笑話了。」
「詩懿已經不小了,她的事自己能處理好,無論皇上要打她要罰她,老臣都不會管。」
孔武有力的嗓音,說出的話卻極有水平。
他身為長輩,當眾言明不會插手小輩之間的事。
如果南淵皇責罰世子妃,就是長輩罰小輩,胸襟還沒有他這位鎮國大將軍寬宏大量。
南淵皇豈會聽不懂?
武德皇和鎮國大將軍都言明了,不許管小輩的事,他難道還能忤逆武德皇?
只是……
他略有擔心的目光看向旁邊的葉錦瀟,見她微低著頭,一言不發的立在那裡,瞧不清眼底的情緒。
委屈這丫頭了。
南淵皇輕嘆一聲,隨即作笑道:「衛老將軍此言差矣,兩個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哪有什麼隔夜仇?朕又怎麼會跟兩個小姑娘一般見識?」
哈哈!
「聿王妃,世子妃,你們兩姊妹也莫要鬧了,當心讓外人瞧了笑話,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一句話,揭過一切。
落水一事,謝暖煙被掌摑一事,在一句『小孩之間打打鬧鬧』中,輕飄飄的揭過。
世子妃勾唇,乖巧的福了下身子:
「是,臣妾謹遵皇上吩咐,日後,定與聿王妃好好相處。」
「不知聿王妃意下如何?」
她看向葉錦瀟,眼角微挑,飽含笑意,眉宇間的挑釁之色溢於言表。
葉錦瀟面容無溫,沒有情緒:「臣妾遵旨。」
「好,好,哈哈,那你們兩姊妹便和好了。」南淵皇開懷一笑,拍拍世子妃的手臂,又溫和的拍了拍葉錦瀟。
世子妃笑著上前,握起葉錦瀟的手,笑喚了聲:
「堂嫂子……」
剛開口,葉錦瀟拂開了她,冷冷的行了禮便告退了。
「這……堂嫂子莫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真的知錯了呀,堂嫂子怎麼還不原諒我?」
南淵皇笑道:「沒事,那丫頭就這脾氣,沖得很,沒規矩,朕回頭讓聿王好好說說她。」
「皇上寬宏大量,臣妾謝過皇上。」
世子妃嘴角的弧度快要揚到耳根。
得了便宜還賣乖,莫過於此。
衛鎮國拱手:「小輩之事,讓皇上操心了。」
「無妨,無妨。」南淵皇連連擺手,「兩個小丫頭罷了,誰家的孩子沒吵過嘴呀。」
哈哈!
幾人和諧的作笑,道了幾句別的,衛鎮國便領著世子妃先告退了。
二人一走,南淵皇臉上的笑容頓時消散,急步奔上前:
「哎呀老爹!您不在永壽宮好好養著身子,跑到御書房插什麼手?您有所不知,世子妃欺人太甚,老五媳婦她受了很大的委屈!」
真服了!
「需要您的時候,您天天病著不出門;不需要您的時候,您來橫插一腳。」
這不是故意搞爛事嗎?
武德皇威嚴的臉板了起來:「你說什麼?!」
這兔崽子。
腦袋上戴了個冕旒,當了皇帝,還敢頂撞老子了?
「寡人這樣做,都是為了葉錦瀟好。」
「你想想,衛老將當眾言明態度,不會插手小輩之事,世子妃沒有長輩撐腰,葉錦瀟也沒有謝家撐腰,你猜,她們兩個人憑實力斗,誰會吃虧?」
南淵皇聞言,迅速冷靜下來。
葉錦瀟這丫頭打小就沖,性自傲,手段多,如今醫術過人,心思深沉,豈非世子妃能比的?
若失去長輩盯著這層束縛,她動起手來,也不必再顧忌鎮國將軍府,能夠毫無後顧之憂的展開拳腳……
思至此,神色一喜:
「老爹!」
他喜色上前,「有人要倒霉了!」
沒有長輩的束縛,兩個人即便鬧翻天,也無人約束制服她們。
到時,哪怕是把天捅了個窟窿,他也假裝沒瞧見,到時世子妃想哭都沒地哭。
「有人要倒大霉嘍!」
「哼!」武德皇冷冷的拂開他的手,剛才還說他是個病老頭子,多管閒事。
「虎逼,莫挨老子。」
-
出宮路上。
「聿王妃。」
身後的喚聲含笑嬌軟,葉錦瀟駐足,回頭看去,長長的宮道上,只見世子妃笑著走來。
「你外祖可真疼你,為了護你,還專門給皇上寫了信,不過可惜,似乎沒什麼用呢。」
她素手掩著唇角嬌笑。
翹著尾指的柔夷白皙修長,眉間的挑釁與得意,越發的明媚。
商戶就是商戶,豈可與她外祖相比?
「謝老爺子護不住你,你護不住你娘,你看,自古以來,士農工商,商人最下等低賤,不是沒有道理的,你說呢?」
葉錦瀟立在那裡,臉上沒有情緒波動,萬分平靜的看著面前之人。
世子妃卻是含笑不已,唇角彎彎的上揚著,說了許多。
得不到回應。
不過,以為這就完了?
不,不。
第一步,請外祖出面公證,接下來的事,不准雙方長輩插手。
第二步,沒有謝家撐腰,葉錦瀟失去底牌……
她要葉錦瀟萬劫不復!
「葉錦瀟,我倒是要看看,先後悔的人到底是誰。」她哂笑一聲,傲然離去。
葉錦瀟立在一旁,微垂著眸子,右手垂在身側,大指漫不經心的摩挲著食指指腹,不知在沉思什麼。
「葉姐!」
遠處,一道高呼。
陸春靜穿著藏藍色的衣袍,袖口上刺著太醫院的徽章,如今的身份已有官職在身。
她聽聞了此事,正好今日得假,立即尋來。
「葉姐,你跟世子妃到……」
葉錦瀟抬手,壓下她的話:
「我還有事,去向月軒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