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高帽扣在葉錦瀟的腦袋上,摘都摘不下來,春靜有些急了,「葉姐……」
柳側妃說這話,容易出大事。
萬一這方子沒用,不全都是葉姐的錯了?
葉錦瀟看了她一眼,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清了清嗓子,對眾人道:
「父老鄉親們,疫病之事,我與聿王定全力以赴,無論病況如何,聿王殿下都不會放棄大家!」
柳明月把她抬高,她便將聿王拉來墊背。
「況且這張方子也有聿王殿下的一半功勞,我可不敢邀功。」
「聿王殿下,您說呢?」她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的看向楚聿辭。
柳明月面色一沉。
這個賤人,當著眾人的面,明晃晃的給聿辭哥哥拋媚眼,真不要臉。
不過,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她隱晦的勾起唇角,道:「既然是救命的良方,不如我先給大家試試藥吧。」
眾人倍感意外。
董御醫忙道:「側妃娘娘,您身份尊貴,怎可拿自己的安危冒險?」
柳明月搖了搖頭,「我既來到這裡,便與大家是一體的,百姓有難,我更應挺身而出。」
她無私大義的站了出來,「將藥給我吧。」
奪過春靜手裡的藥碗,把勺子扣在碗沿邊,直接仰頭,三大口灌進嘴裡,苦得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來人,去取蜜餞。」楚聿辭接過空碗,攙著柳明月坐下。
百姓們關心的張望著,期望這副藥的作用與反應。
可,出人意料的情況發生了。
柳明月半個身子剛坐下,突然一口血吐了出來。
「月兒!」
事發突然,楚聿辭倉皇的攬住柳明月的腰,柳明月連嗆好幾口血,沾得那衣襟與衣袖都染紅了:「咳!咳咳!」
「側妃娘娘!」
董御醫神色大變,急忙上前診脈,脈象混亂得就跟受驚的馬似的跳脫,氣血逆流,驚厥之症。
大危!
「葉姑娘,你給側妃娘娘吃的是什麼藥,你是想要了她的命嗎!」
柳明月咳得大口都是血,喘著急促的呼吸:「不……咳咳……不可能……姐姐不會害我的……咳咳咳!」
楚聿辭面色陰到極點,殺人般的目光狠狠剜了葉錦瀟一眼,打橫抱起柳明月,沖向她的帳篷。
「所有御醫大夫都過來!」
如果月兒有個三長兩短,他要葉錦瀟償命!
百姓們也嚇到了,柳小姐原本好好的,那碗藥剛喝下去,就吐了那麼多血,不就很明顯的表示那碗藥有問題嗎?
如果剛才是他們喝了藥,死的人不就是他們?
眾人面色微變,看向葉錦瀟的眼神有幾分微妙,可誰都不敢胡說什麼,急忙跟著聿王的身後追去,關注後續狀況。
春靜臉色唰白,也有點嚇到了:「葉姑娘,怎麼會這樣?」
葉錦瀟親自做的實驗,藥有沒有問題,吃下去是什麼反應,她心裡再清楚不過。
她行得正,坐得直,倒是不怕柳明月耍的小把戲。
「你再去煮一碗一模一樣的藥,我先去看看情況。」
「會不會出事……」
「別擔心,你先去。」
「好!」
葉錦瀟提步出去了,走到柳明月所住的帳篷時,董御醫正在給她針灸,她看起來很痛苦,不停地掙扎著,楚聿辭緊緊握住她的手:
「沒事的,月兒,本王在,本王在這裡。」
「咳……好痛……聿辭哥哥,月兒的心口好痛……咳咳……」柳明月哭得聲音嘶啞,痛得手上、臉上全是汗。
董御醫施針時,急得滿頭是汗:
「側妃娘娘還請您忍著些,不要亂動,也不知葉姑娘給您吃了什麼東西,怎麼這麼歹毒……」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楚聿辭的臉色陰翳的足矣吃人,那雙寒蟬的墨眸如鋒利的劍刃,抬頭便直視不遠處的女子。
「還不快滾過來!」
這個毒婦,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對月兒下此狠手!
葉錦瀟氣不喘,心不虛,步伐穩健的走上前,「我如果真要害她,不會用這麼蠢的方式。」
哪個兇手犯案時,會將『我是兇手』四個字明晃晃的刻在腦門上?
「是,當初本王也是小瞧了你,才會喝下那杯有料的茶水!這世間的卑劣與醜陋,下作與陰毒,有什麼是你做不出來的!」男人嗓音極寒而逼仄。
葉錦瀟聽了,只想大笑。
他對她的評價倒是高得很!
呵!
這時,春靜捧著匆忙煎好的藥,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
「一模一樣的方子煮出來的藥,聿王殿下還請看好了!」葉錦瀟端起碗。
「葉姐,燙……」
春靜來不及提醒,只見女子仰首,一飲而盡,再將空了的碗底倒置過來,一滴不剩。
飲下後,沒有任何不良反應。
這時,柳明月掙扎著坐起身來,「聿辭哥哥,別怪姐姐……咳咳,此事與姐姐無關,肯定是月兒自己身子不好的問題,咳咳……」
她急忙給葉錦瀟辯護,虛弱又懂事的模樣令人萬分心疼。
楚聿辭冷然起身,「月兒,你別說話,此事本王自有分寸。」
「聿辭哥哥!」
柳明月急忙抓住他的衣袖,「不要怪姐姐,姐姐也是為了百姓們著想,咳咳……咳!」
語速一急,半個身子探出了床沿,不慎栽倒在地上。
「月兒!」
摔下床榻,由於抓到了床單,杯子和枕頭全都被扯落在地,有一道『哐當』的聲音無比清脆且突兀。
一個圓圓的東西從枕頭下滑了出來。
咕咚咕咚的滾到楚聿辭腳邊,撞到他的黑色錦靴才堪堪的停下。
「這是什麼?」一個士兵疑惑地問。
可楚聿辭僅看了一眼,瞳孔猛縮。
這是葉錦瀟的東西!
培養皿!
「這是葉姑娘的東西!」董御醫一眼就認出來了,激憤的跳了起來,「這裡面裝的是劇毒!人一旦染上,必死無疑,這是葉姑娘親口說的!」
啊!
眾人嚇得跳開數步,遠遠躲開。
怪不得柳側妃會吐血,原來葉姑娘下了黑手!
楚聿辭怒紅了眼,閃身便衝上去扼住她的脖子,「你這個毒婦!怎麼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下此毒手!」
葉錦瀟感到意外,培養皿不可能跑到柳明月的枕頭下,定是有人在陷害她。
可她一直都守在儲藥帳篷里守著,怎麼會被人鑽空子?
昨晚!
她想起來了,昨晚下半夜時,她實在是困得撐不住了,便去小眯一個時辰,定是那會兒被算計了。
可現在『證據確鑿』,在捉不到賊人的前提下,似乎她無論說什麼,都是狡辯。
脖子劇痛,幾乎要被捏斷,她被迫仰著頭,扯唇道:
「我從未進過柳側妃的帳篷,不可能害她,給我一天時間調查……」
啪!
話未盡,猛地清脆一巴掌,摑得她撲倒在地上,一口血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