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所有人面色皆變。
若是賴帳,這話傳出去,太傅府顏面丟盡,老爺和二少爺在官場上還怎麼抬得起頭來?
她們這些家中女眷也要被人笑掉大牙。
可付帳的話,根本沒有那麼多銀子……
梁姨娘頓時就像被架在了火上烤,一張臉鐵了又青,青了又紫,「廖掌柜,這……你能否先回一品繡,我晚些時間差人將銀錢送來?」
先把人叫走,再想辦法湊錢,絕不能叫太傅府丟了這個臉。
一品繡開門做生意,伺候他們這些達官貴族,雖然從未遇到過賴帳的情況,但太傅府的身份擺在這裡,堂堂正二品官員,商賈怎敢輕易得罪?
廖掌柜準備寬限半日時間。
「咳咳!」
忽聞一聲咳嗽。
只見聿王掩唇咳嗽,俊逸的面容微白。
「聿王殿下身體不適?」謝暖煙扭頭。
「咳咳……多謝母親關心,前兩日不慎感染風寒,咳……」
葉錦瀟皺眉。
他這一聲母親叫得這麼順口?
謝暖煙嬌嗔一眼,都說聿王不疼愛瀟兒,可今日見著,夫妻二人看起來分明與傳聞不符。
柳側妃被休棄,聿王這是終於發現瀟兒的好了。
「瀟兒,好好照顧些聿王,冬日嚴寒,熱水熱湯都讓下人們時刻備著。」
楚聿辭立即道:「女婿惶恐,讓母親憂心,應是小婿多多照顧瀟兒才是。」
謝暖煙聞言,對這個女婿又順眼、又滿意。
兩人坐在一塊,男人冷峻,女子貌美,如丹青水墨天生一對。
廖掌柜瞪著眼。
母親?!
聿王身份何等尊貴,他生母自幼早逝,由奶娘撫養長大,何許人也才配聿王喚上『母親』二字?
再者,從這聲稱呼里,便可覺察到聿王對聿王妃的認可與寵愛。
廖掌柜不是傻子,做生意的商人自然精明得很,原本打算寬限時日,現在立馬改口:
「一品繡從不賒帳!」
「梁姨娘,今日已經是單子上的最後期限,如果你不肯給錢,休怪我告到順天府,說你們太傅府欺負良商!」
梁姨娘捏緊手帕,手指都快要攪爛了。
她哪來的錢?
謝暖煙這個娼婦,分明就是故意欺負她!
「姐姐一定要這樣做嗎?」
謝暖煙抬頭:「我做什麼了?」
「姐姐嫁進太傅府,自然一切都是太傅府的,包括銀錢,你怎可自私的獨吞錢財?」
即便是謝家給她的錢,那也是太傅府的。
女子嫁了人,自然當以夫家為重。
「姐姐置太傅府顏面於不顧,等老爺回來,定會不悅。」
謝暖煙笑道:「妹妹這話就見外了,老爺是文官,兩袖清風,剛正不阿,可家中女眷卻揮金如土,大肆揮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老爺在朝中貪墨呢。」
「敢問聿王殿下,若是朝臣貪墨,是何處罰?」
楚聿辭道:「文官若貪墨,定是內里腐壞,牽連甚廣,輕者抄家,革去官職;重者流放,斬首。」
梁姨娘驚得面色一白:「老爺不可能貪墨!」
「我們花的都是謝家的錢!」
老爺重名聲,可千萬不能敗壞。
可這話一說完,梁姨娘立刻捂住嘴,但說出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葉錦瀟笑眯眯的:「哦,花我外祖家的錢啊~」
「……」
梁姨娘臉上就像是被甩了幾個巴掌,臉色很是好看。
廖掌柜算是看明白了。
這厚臉皮的一大家子!
「梁姨娘,快給錢!」
「廖掌柜休要欺人太甚,我說了,今日之內一定給你送來。」
「我們一品繡經營幾十年,還從沒見過你們這種不要臉的,拖三拖四,沒有錢就不要買!」
梁姨娘嘴巴都快氣歪了:「你這低賤商賈,竟敢得罪我們太傅府!」
她家老爺可是朝廷命官!
廖掌柜冷笑:「商賈又怎麼了?我們做生意的講究誠信,互利互惠,可不像你們這些打腫臉充胖子的,又虛榮又醜陋。」
「你!你!」
葉暮辰冷臉拍桌:「夠了!」
鬧這麼一出笑話,叫太傅府日後怎麼見人?
「葉錦瀟,你用銀錢逼我娘,不就是不想給我醫腿嗎?行了,五年前的事我不怪你,也不計較了,這下你滿意了?」
他很是大方的原諒了她。
葉錦瀟看他一眼都嫌多:「我本來就不想給你醫,是你三番兩次往聿王府遞拜帖,求我的,不是麼?」
「你!」
葉暮辰俊臉怒紅,「你——」
羞憤的說不出話來。
葉雲羨氣極,但也拿不出一萬八千兩巨款,只能仗著職務之便,死捏著她想要的案卷。
在葉錦瀟認錯之前,她休想從大理寺提走任何案卷!
老太太快要氣暈厥。
雲微微乾脆不說話,這些年她偷偷貪了謝家很多錢,不過都藏起來了,以備日後急需,她才不會蠢到拿那麼多錢,去給一大家子買什麼衣服。
梁姨娘尷尬極了,臉色漲到通紅通紅,又無可奈何。
鬧到最後,不得不給廖掌柜賠禮道歉,拿不出那麼多錢,之前付的訂金退不回來,還被廖掌柜罵了好一頓。
一家人臉色如霜打的茄子,無比難看。
還是葉錦瀟好言好語:「廖掌柜莫惱,日後做生意當心些,也別將太傅府全部罵進去,這不是一竿子打翻所有人麼?」
廖掌柜頓時住了嘴。
這位太傅夫人可是財力豐厚的金主,得罪不得。
他一時氣惱急了頭,險些得罪金主了。
忙拱手作揖:「是,是,聿王妃說的是,小人糊塗。」
「好了,去忙吧,對了,今日太傅府發生的事,你可千萬別到外面說,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是!小人絕不在外面胡說。」
廖掌柜態度恭敬,心裡卻將這一家子狠狠地鄙夷了一遍。
回到一品繡,立即跟夥計們吐槽:
「呸!」
「什麼太傅府,分明就是一窩厚臉皮的豺狼!」
夥計們圍了上來:「掌柜的,出什麼事了?快消消火。」
「還不就是那太傅府,姨娘當家,庶子表親作祟,搶占人家太傅夫人的錢財,口袋比臉還乾淨,卻虛榮得很!」
「花人家的錢,花了十多年,憑什麼啊?幾個庶子又不是人家生的,還有那個表小姐,一個遠道而來的外人,還好意思厚臉皮住在太傅府上!還有那個……」
廖掌柜要不到錢,虧了一大筆,心裡窩著火,惡狠狠的吐槽今日之事。
夥計們聽得目瞪狗呆。
太傅府向來出手大方,一擲千金,不就是因為太傅夫人是謝首富的千金嗎,可內宅細情誰又能得知?
想不到一大家子竟然強行霸占太傅夫人的錢財!
這也太噁心了!
謝首富養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天經地義,可太傅府那一大家子也想吸謝家的血。
他們跟謝家非親非故,憑什麼啊?
怎麼臉皮這麼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