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佑堂內,閒善和閒竹神情凝重端坐,古晉一走進,他們便朝他望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阿晉,你可瞧見了昨夜和你交手的魔族是什麼樣子?」
見閒善和閒竹的模樣,顯然一無所獲,古晉皺眉:「昨日在藏書閣外和我交手的那人並不是魔物的真身,只是一團魔氣。」
「一團魔氣?」閒竹大驚,「只是一團魔氣便能把你和阿音傷成這樣?」
天地分仙妖人三界,鬼界居其下,可唯獨沒有魔界。古往今來魔族都是由仙妖人墮落或魔獸所化,一旦入魔,便是三界中最可怖的存在,但也永遠失去了飛升神界的機會。三界自形成以來,除了七萬多年前那場魔獸之亂和混沌之劫,大多劫難都是魔族現世造成,是以仙妖兩界對魔族如臨大敵,一旦魔族現世,三界皆群起而攻。
近兩萬年來從未有魔族在三界出現的消息,大澤山突然出現魔族,自是讓兩個當年和魔族交過手的老人家慎重無比。
「兩位師兄沒有在山腳追到那魔氣嗎?」
閒善和閒竹俱都搖頭,閒竹道:「我和師兄找遍了山門,甚至追到山下十里之外,仍然沒有發現那魔物的蹤跡。」
若不是藏書閣外有古晉和魔氣交手的痕跡,阿音也重傷昏迷,兩人根本尋不到山門裡外那魔物的半點氣息,這實在詭異。
閒竹神情一重,沉聲道:「所以我和師兄猜測,那魔物極有可能還藏在咱們山門之內。」
古晉神色一變,連他都要解開元神劍的封印才能攔住那魔氣,若是低等弟子遇上,將毫無招架之力。
「但有一點實在奇怪,那魔物究竟是如何入山的?我今早和掌教師兄檢查過護山大陣,陣法並無半點損害。也就是說那魔物入山時護山陣法沒有發現它,可這陣法是師尊留下的,魔物如果強行闖山,一定會觸碰陣法,不可能這麼悄無聲息地潛進來。」
見閒善和閒竹一派擔憂,古晉神情懊惱,在殿內踱來踱去:「這都怪我,如果當初不是我擅自把遮天傘借給華姝,有遮天傘在,任何魔物都無法侵入山門。」
「不怪你,魔族已經幾萬年沒現世了,誰知道會突然出現在咱們大澤山,不過它既然出現了,就一定有所圖,我們必須及早應對。一早我就讓弟子去天宮告知瀾灃上君和四大司律上君大澤山出現魔族的事。」閒善開口道:「為保山門平安,我決定點燃長生殿裡的九星燈,也是給仙族各派提個醒,讓他們提防魔族的出現。」
「九星燈?」古晉一怔,暗想掌教師兄對魔族竟如此擔憂,看來魔族在三界的名聲確實聲名狼藉。
大澤山有三大護山法寶,一為護山大陣,二為遮天傘,最後一樣便是九星燈。
九星燈是一件上古神器,傳說九星燈九星盡燃時爆發的神力可以誅殺一位上神,神力猶在遮天傘之上。六萬多年來此寶曾無數次在危難之時庇佑大澤山,是大澤山的象徵,為歷代掌教所執。但此物是神器,無法被仙人煉化,就連開啟也要歷經九九八十一日,源源不斷地用仙力供養才能讓九星盡燃在大澤山上空,一旦九星點燃,則此燈百年不滅,足保山門百年平安。
古晉亦贊同閒善的做法:「師兄說得是,魔族來得蹊蹺,點燃九星燈也好,至少可以保護門內仙力低微的弟子,一旦九星燈點燃,山門內潛藏的魔物都會被焚燒乾淨,那魔氣昨晚傷在我元神劍下,百日之內絕無再出現作惡的可能。只要我們能在這八十一日內加倍小心,等九星燈點燃,山門便沒有危險了。」
閒善和閒竹便是這樣打算的,閒竹用骨扇磨了磨下巴,愁道:「不過我和師兄的仙力比起師父差了一大截,當年他一人便能點燃九星燈,這次怕是要我們兩個人輪流來才行。」
「兩位師兄放心,九星燈點燃之前,我哪兒也不去,一定守好山門,保護好門內弟子。」
聽見此言,一直神情尚算寧和的閒善卻皺了皺眉,他朝古晉望去,突然問:「阿晉,阿音昨晚受魔氣侵襲,現在怎麼樣了?」
「師兄放心,我給她用了還神丹,仙力恢復得很快,再休養兩日應該就沒事了。只是……」他頓了頓才道:「她身上的鞭傷是魔氣所傷,我用仙力無法化去,恐怕會留下傷痕。」
這話一出,古晉兩位師兄皆是一愣。閒竹立馬放下魔族的事兒,眉毛一瞪:「這是什麼話,阿晉,阿音的傷是你親自治的?」
當時兩人留下宴爽,便是看出阿音身上有傷。阿音雖然是古晉一手養大,但如今終究是個長大了的女娃娃,古晉自是不便為她療傷。怎麼聽小師弟這意思,阿音身上的傷居然是他親手治的?
這個、這個,男女授受不親,小師弟這也太不避諱了!
古晉倒比誰都坦蕩,他點點頭,分外自然道:「阿音傷在後背,不便讓旁人來看,自然是我親自來更妥當些。」
這話一出,閒竹就有些摸不准古晉話里的意思了,他頓了頓,分外委婉地開口:「小師弟啊,阿音如今都是個大姑娘了,就算她是你養大的,你把她當半個閨女,也要避諱一些,以後她身上的傷就讓宴爽去照料……」
「師兄。」古晉打斷閒竹的話,一臉嚴肅:「我何時告訴你們我把阿音當閨女養了?」
瞧古晉這表情,閒竹心底「咯噔」一聲,朝自個師兄望了一眼,見閒善一臉肅然,巴巴轉過頭,「阿晉,你不是把她當閨女養,那是當什麼養?」見古晉不出聲,閒竹頓時急了,「你給二師兄說句話啊,半個月前我還央了掌教師兄給你寫聘書求娶那孔雀族公主呢!這才幾天時間,阿晉,你別不是被華姝傷了心,拿你師妹來療傷吧?」
閒竹越說越覺得有可能,正準備長篇大論來給自家師弟說道說道。
哪知古晉坦坦蕩蕩望來,直接開口:「師兄,是我弄錯了。」
閒竹眨巴眨巴了眼,只覺活了幾萬年,被小師弟的這點兒情情愛愛鬧得緊張得不得了,生怕古晉說出啥子一錘定音的話來。
「弄錯啥了?」閒竹聽到了自己快打結的聲音。
「華姝當年在梧桐島上幫過我,我一直以為我喜歡她,但我其實是念著她的恩情,去百鳥島提親是我做錯了。師兄,我這次出去,才瞧清楚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是阿音。」古晉聲音停了停,這樣直接的表白到底讓他有些靦腆,他笑了笑,眼底帶著少年人的歡喜。
「我怕她對我向華姝提親的事兒心有芥蒂,不敢跟她說,打算過些日子再跟她說明心意。」
閒竹的聲音乾乾澀澀的,猶不死心地掙扎了一句:「那小師妹呢?你說喜歡就喜歡,她喜歡你嗎?」
古晉一愣,脫口而道:「她自降生就在我身邊長大,除了我也不認識其他人,斷沒有喜歡上其他人的道理。」
聽聽,這話說的,還有沒有王法了?誰養著長大就要喜歡誰,那他兩萬年前直接嫁給掌教師兄不就得了!還歷經那些曲折痛楚的事作甚?
還有那隻狐狸不是人嗎?是個人都能瞧出來狐族少族長稀罕阿音稀罕成什麼模樣了,只有你一個睜眼瞎。
閒竹望著一根筋的小師弟,對這事兒的態度比剛才魔族出現時著急多了。
「胡鬧,這是什麼理由!終身大事何等重要,豈容你日日兒戲,換媳婦兒比換仙器還快!」
閒竹怒道,古晉卻朝他望來,眼底的堅定和認真能放出光來:「師兄,這次我是真弄明白了,我喜歡的是阿音,我想和她在一起。師父不在,阿音又無親無故,兩位師兄就是我和阿音的長輩,等找全了鳳隱的魂魄,還要勞煩師兄再為我提一次親。」
連提親這話都出來了,閒竹終於不再磨蹭,脫口而出打斷了古晉的話:「不行,我不同意,阿晉,你不能和阿音在一塊兒!」
古晉神情一怔。兩位師兄自小疼他,對阿音也是寵愛有加,怎麼會是這麼個態度?
難道他們是覺得阿音無親無故,又只是只水凝獸,配不上大澤山三尊之一?不可能啊,兩位師兄向來仁厚寬大,絕不是看重家世門第的人。
見閒善也神情凝重,並沒有阻攔二師兄的話,古晉心底生出濃濃的疑惑。
「師兄,為什麼?阿音雖然只是一隻仙獸,但她也是師父正經承認的弟子,是我養大的師妹,她嫁給我為妻,不會辱沒咱們大澤山的名聲。」
以古晉真正的出身,除了他母神,他擇誰為妻,三界九州無人能置喙,只是他在大澤山長大,把閒善和閒竹當親人看待,才會在意他們的感受。但即便是閒善和閒竹,也不能改變他的意願。
「阿晉!」閒竹眼一瞪,「我和掌教師兄豈是這種看重家世的人。你和阿音不能在一起不是因為她出生低微,而是……」閒竹頓了又頓,終是道:「阿音她是一隻水凝獸,水凝獸的壽命並不長久。」
閒竹的話戳中了古晉的心事,他唇角抿緊,面容一僵。
閒竹說這話時,不知想到了什麼,向來玩世不恭的眼底藏著隱隱悲涼:「你想過沒有,你壽命悠久,她卻只有很短的時光。她死之後入黃泉輪迴往生,喝了孟婆湯忘記一切再世為人,你呢?你怎麼辦?你將來千萬年的歲月,就在她死了之後守著一座孤墳過日子嗎?」
閒竹聲音哽咽,握著骨扇的手藏在身後,早已微微顫抖。
他曾經經歷過這一切,才比誰都不想古晉再走一遍他的老路。
千萬年歲月,永失所愛,踽踽獨行,實在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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