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呵斥的鷹族公主慢悠悠抬了抬眼皮,笑得忒實誠。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好歹也是華默陛下壽誕,鄰里鄰居的,我父王讓我來向陛下祝個壽,趕巧碰上公主定親,這杯酒就更是要喝了。」
原來是宴丘王的閨女,鷹族的公主,這份鏗鏘狂傲倒是深得其父真傳。鷹族和仙界交集不深,又好獨來獨往,離群索居,除了鷹王和幾位長老,年輕一輩的身份名諱便只有常年與其作對的孔雀一族知曉了。
「鷹王的恭賀,本王受不起!」華默冷哼一聲,拂袖道:「看你今日護送大澤山女君前來的分上,本王不為難你,還不速速離島。」
孔雀王對鷹族公主不假辭色眾仙倒是不意外,一百多年前兩族一場大戰,孔雀王敗於鷹王之手,自此內丹耗損,仙基大毀,到如今孔雀王都還未恢復,難以動用仙力,想來兩族仇怨頗深。
「陛下,來者都是客,孔雀族向來仁義,豈有驅客的道理。我千里而來,您就算不給杯酒水喝,我父王的壽禮,您還是要看一看吧。」宴爽絲毫不為孔雀王的態度所惱,仍舊笑眯眯道。
「哼,本王無福消受。」華默揮手,「送客。」
一旁的孔雀族侍衛執戟上前,就要將宴爽驅離,眾仙不便開口,恰在此時,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陛下!」被古晉藏在身後的阿音探出身子,走到宴爽面前隱隱將她護住,笑道:「鷹王既然遣了宴爽來送壽禮,想必是有兩族修好之意,百鳥島和鷹族紛爭了幾百年,兩族俱是傷亡慘重,這次既然停戰,陛下何不納了鷹王的善意,重修兩族之好,讓咱們仙界更安寧平順。」
阿音眉眼彎彎,瞧上去是個小丫頭,說出的話卻格外站得住腳。偏偏她還是東華上神的幼徒,說起來和孔雀王一個輩分,又還輕視不得。
不少老仙君摸著鬍鬚點頭,連瀾灃神情亦是贊同。
古晉眉一挑,很是意外。這丫頭向來懶得很,這種仙族和睦的事平日裡聽都懶得聽,這次怎麼管到頭上來了。
「陛下,鷹王願意和解,於我仙界乃一樁喜事,今日您大壽,不如趁著好日子收了鷹王的壽禮,平息兩族爭端,您看如何?」
瀾灃不比其他仙君,他是天宮的代掌者,他的意思便是整個天宮的意思,更何況他馬上會成為自己的乘龍快婿,瀾灃的面子無論如何孔雀王也不能駁。
只見華默神色緩了緩,沉聲道:「宴爽,既然瀾灃上君和阿音女君說情,本王便收了你的賀禮,只要你鷹族不再橫生事端,我們兩族比鄰而居,日後自然會相安無事。」
見華默神情倨傲,華姝一臉不屑。宴爽掩在袖中的手緊了緊,她嘴角仍是帶著笑意,從袖中拿出一方墨盒,道:「華默陛下,這是我鷹族在北海秘境尋得的碧血靈芝,治療內丹毀損最是有效,父王特意讓我送來,除了為陛下祝壽,也是父王為了當年之事聊表歉意。」
碧血靈芝?此物生於北海深處,乃治療內傷的奇藥,只是傳說有陣法和怪獸守護,極難尋得,有了碧血靈芝,說不定孔雀王的頑疾真能治好。鷹王以此寶相送,果然有真心修好之意。
眾人朝孔雀王望去,只見華默面上瞧不出喜怒,他朝宴爽擺了擺手:「鷹王有心了,來人,收下賀禮。公主既然代父前來,那便進殿喝一杯壽酒吧。」
見孔雀王收了壽禮,殿外的仙君們皆舒了口氣,想著兩族爭鬥了成百上千年,有這麼和解的一日,倒真是不容易。眾人正準備隨華默再次進殿入席,哪知宴爽的聲音不慌不忙再次響起。
「陛下,今日宴爽前來,除了賀壽,還有一件事想代父王向陛下和瀾灃上君商議。」
已經轉身入殿的華默聽見此言,轉過頭,眉一皺,道:「你還有何事?你我兩族已約定休戰十年,你父重傷在我兒之手,你回去告訴宴丘,我百鳥島絕非乘人之危之輩,這十年不會興兵而犯,讓他只管放心,此事何須驚擾瀾灃上君?」
任誰都聽得懂孔雀王這一句中的躊躇意滿和對鷹族的不屑,宴爽眼一眯,將碧血靈芝交給一旁的孔雀族侍衛,上前一步微微欠身,望向華默沉聲開口:「陛下誤會了,我父王親口定下的十年之約,我族亦不會打破,宴爽想和陛下還有瀾灃上君商議是另外一件事。」
「宴爽公主,鷹王有何事需要我來商議?」瀾灃好奇問道。
華默心裡一跳,鷹族向來獨來獨往,從不依附天宮仲裁,這次應該不會提起那件事吧?華默瞧見宴爽嘴角微微勾起,心底不安,正欲開口截住宴爽的話,卻還是遲了一步。
「無極洞。」宴爽嘴裡清晰地吐出三個字,朝瀾灃拱手道:「瀾灃上君,宴爽此次前來百鳥島,除了向華默陛下拜壽外,還有一件事想請您、各派掌教和華默陛下為我鷹族行個方便。」
瀾灃見宴爽神情鄭重,道:「宴爽公主,你說的是何事?還請言明。」
宴爽頷首,端正了神色道:「瀾灃上君,各位掌教,我鷹族久居北海深處,和天宮及各派均甚少往來,所以諸位大概不知我族從百年前起便一直有靈力高深的族人失蹤。父王曾率領族人四處尋找,但一直沒有半點線索,直到數年前二長老失蹤,父王才在無極洞外尋到了一點二長老曾經留下的靈力波動,只是無極洞是孔雀族的屬地,父王為表尊重,曾親入百鳥島向華默陛下請求入洞探查。只是……」宴爽面上現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尷尬,像是遮掩一般含糊其詞道:「我父王性子剛烈慣了,不太會說話,當年怕是衝撞了華默陛下,陛下不允許鷹族入洞查探,只願意和父王定下戰約,言我族要是能勝百鳥島,才能入洞探查,這一戰就戰了百來年。」
宴爽撓了撓頭,向華默和眾君投了個靦腆和無奈的笑容:「我父王這兩年越發擔心族人,二長老又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父王也是急了,這才傾全族之力想贏戰約,哪知運道實在差,父王潛心修煉了百來年,卻還是輸在了華姝公主的遮天傘手上,這也算是命了,看來我鷹族始終無法贏得百年前和華默陛下立下的戰約。」
宴爽頓了頓,沉沉嘆了口氣,向華默又拱了拱手,道:「陛下,我父王如今重傷在床,感念往昔,亦覺得當年為了一時意氣和陛下立下戰約實在不智,這才遣我前來向陛下奉上壽禮。兩族相爭實在有傷天和,還請陛下看在兩族情誼和仙界和平的分上,放下當初的怨憤,允我率領族人入無極洞徹查二長老失蹤一事。」
宴爽聲音落定,殿外一片安靜。
眾人在微微彎腰行禮的鷹族公主身上看了半晌,才算反應過來她剛才說的話,立時各派仙君面面相覷,紛紛議論起來。
這鷹族公主是什麼意思?不是說鷹族挑釁孔雀族百年,連連開戰,是為了搶奪孔雀族在北海的洞天福地嗎?鷹族族人失蹤是怎麼回事?無極洞是怎麼回事?兩族戰約又是怎麼回事?
殿外仙君的目光在臉色青紅交錯的孔雀王和華姝身上轉了數圈,總算品出了點味道來。
鷹族和仙界各族交往甚少,又離群索居,幾乎沒有和外界有交集。那些為了搶奪地盤年年開戰的流言是怎麼傳出來的,用腳指頭都想得出來。
這孔雀一族做事不免陰狠了些,明明是光明正大立下的戰約,竟變成了一族相欺的惡言。
殿外臉色不好看的,除了孔雀王父女,便是瀾灃和古晉了。一個是代掌天宮,卻在未明兩族事端的情形下偏幫了孔雀一族,讓鷹族淪至眾仙嫌棄的境況;一個是識人不清,把師父傳下來的寶貝借出去給人做槍使,讓鷹族拼盡百年的努力功虧一簣。
華姝在宴爽開口時便知道不好,如今見一眾仙君詫異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更兼有莫名的鄙夷時頓時火起,她向來看重百鳥島的名聲,當即踏出一步朗聲道:「宴爽,當年你父王入島時口口聲聲說你族人失蹤在無極洞,我們怎麼知道所謂的族人失蹤不是你們憑空捏出來的藉口?鷹族和孔雀一族向來有嫌隙,我父王當然不會隨意讓你們入洞查探。你們輸了戰約,按照約定本就不能入洞,如今竟搬出天宮和各派掌教來,到底是何居心?」
「姝兒!」瀾灃聲音一沉,握住華姝的手,朝她搖搖頭,眼底帶了一抹失望。
華姝驟然一驚,臉色微白。她在瀾灃身邊一直以溫柔示人,剛剛怒急說出的話,定是讓他厭煩了。
瀾灃的目光在殿外眾君的面上掃過,見他們多是對百鳥島不屑,暗暗嘆了口氣。
他向前一步,看向宴爽,正色道:「宴爽公主,事涉族人性命,瀾灃相信宴丘陛下絕不會信口開河。」瀾灃轉頭朝華默看去,「陛下,鷹族亦是仙門一派,族人失蹤事關重大,凡有線索都不能錯過,請陛下打開無極洞,明日本君會和鷹族一齊入洞查探,陛下亦放心,有本君在,洞內絕不會橫生事端。」
瀾灃聲音沉沉,帶著不容置喙的決斷。他身後,天宮四大司執者靜立,一齊望向孔雀王,仿若無聲的警告。
天宮的威嚴和御令,終究不是區區一族之王能夠違背。
宴爽眼底現出一抹意外,對瀾灃倒有些真心欽佩。作為百鳥島的未來女婿,他這個天宮執掌者在知道事情真相後並未偏幫孔雀一族,反而公正嚴明,足見此人秉性良善,大公無私。
華默神情微冷,負在身後的手微微握緊,現出一抹不正常的青紫之氣。但他沉默許久,終是轉頭朝宴爽看去,道:「我族和鷹族向來積怨頗深,不願讓鷹族入我島屬地查探乃人之常情,故本王才定下百年戰約。但既然鷹王后悔,願意將戰約廢除,瀾灃上君又為你們說情,本王便破例允許你們入無極洞查探。不過僅此一次,此次過後,你鷹族依舊不能踏足我孔雀一族在北海上的任何屬地。」
「多謝陛下深明大義!」宴爽彎了晚眼,不理會華默的厲言,反而一派輕鬆。她今日所為本就是為了讓鷹族開戰百年的原因大白於天下,現在目的已經達到,又在瀾灃的幫助下能入無極洞查探,完成了鷹族百年來一直執著的夙願,又豈會在意華默父女色厲內荏的幾句話。
「壽禮已送,宴爽公主要入無極洞的目的已經達到,本王的壽宴便不留你了。」華默冷冷掃了宴爽一眼,袖擺一揮便朝殿內走去。
「華默陛下。」
華默抬腳踏進殿門的一瞬,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一直冷眼旁觀整件事的古晉從眾仙之中走出,行到殿外正中,喚住了孔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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