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一名中年男人拉著另外一個男人,恫心疾首:「吳大夫,你想辦法幫幫我吧,我就那麼一個兒子,他要真死了,我們家等於是絕後了!」
被喚做吳大夫的男人一臉不耐煩:「不是我不想幫你,我這跑了這麼老遠趕來鹽城,到頭來,你家窮的連醫藥費都付不起,你以為行醫者都是菩薩嗎?診費就算我不收你的,藥錢總得收吧?你兒子那是紅瘡,拿不出錢來買藥,那可不就只能等死了?」
「我給您跪下了!您就幫幫我吧!只要您肯救他,我這輩子給您做牛做馬都成,他還那么小啊!」說著,男人果真要下跪。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吳大夫一把將他推開,臉上浮現一層怒意:「真是晦氣!我見過的人多了,你這麼不要臉的沒見過,都說了沒錢就等死,我也不是什麼活菩薩,你要真想找活菩薩不出錢給你兒子看病,就找別人去吧,我還趁著天早趕緊回去呢!」
男人腿一軟,最終還是跪在地上,渾身發抖,垂頭落淚。
一陣腳步聲在他身側傳來。
男人摸了摸臉上的淚,本以為是那大夫折返回來了,抬頭一看,卻是雲芷,只能慢慢的爬起身,臉上浮現出苦澀的笑:「讓姑娘見笑了。」
其實他知道自己現在這幅樣子很丟人,可又有什麼辦法?兒子才十三四歲的年紀,卻渾身長滿了紅疹子,有些地方甚至發了膿包,最近這幾天還發了高燒,一直退不下去,要不是真唯一的兒子死,他也不會放下尊嚴給那大夫下跪,然而,結果卻是,他丟了尊嚴,那大夫也沒幫他救兒子。
現在的他,內心已經幾近崩潰,又不想讓旁人看了笑話,里只能強顏歡笑。
「如果真是紅瘡,倒也好治。」
「姑娘身邊有大夫?」這男人之前也是見過雲芷的,瞧著她身邊跟了那麼多人,第一感覺自然是她身邊的人,卻沒去想雲芷本身有可能會醫術。
畢竟她瞧著,也不像個醫士。
「我對醫術略知一二,可以幫你兒子看看。」
紅瘡只是一種皮膚病,也不是什麼絕症,只要發現的早,治理的早,就不會有太大的危機。
「那太好了!」男人喜極而泣,急忙擦了擦眼角,隨即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面露苦色:「但是我們家沒錢,估計出不起診費和藥費。」
這些,方才那大夫也說了,他不確信雲芷有沒有聽到。
「我幫你救兒子,你先欠著我人情,以後再還也不遲。」
男人雙手合十,激動的不行:「多謝姑娘,您真是個大善人,不但給我們鹽城百姓糧食,還無償救我兒子,以後您有什麼需要的話,吭一聲,我絕對萬死不辭!」
「話先別說的這麼早,先去看看你兒子的情況罷!」
「誒!姑娘這邊請。」
男人使勁點點頭,走在前邊給雲芷帶路。
不遠處,一道深藍色的身影在暗中尾隨,卻不敢靠的太近,以免被雲芷發現。
破舊院子裡,一名中年婦人坐著抹淚,瞧著丈夫回來,急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迎了上去:「咋樣!吳大夫咋說啊!」
那位吳大夫,是幾十里外其餘城鎮中頗有名氣的大夫,她前兩日讓丈夫去請的。
足足兩日,今日才將人請來。
可那大夫原本都給孩子確診了,一聽家裡沒錢,扭頭就走,這會兒,即便知道希望渺茫,婦人打心眼裡還是想抱著一絲希望。
「哎!別提了,吳大夫不肯幫咱,但是姑娘會說對醫術略知一二,能幫咱們兒子好歹看一看。」
不過,他其實不抱什麼希望理解的。
紅瘡病想治好,他聽說要花不少的錢。
「姑娘,您快給看看。」婦人雙眼含淚,一把抓住雲芷的手腕,往房間裡帶。
雲芷目光不經意間瞥了眼她的手,忽然細眉微蹙:「你這手是怎麼了?」
婦人的手腕上也有一些紅疹子,不過剛起,瞧著不太明顯。
「這天色,蚊蟲多,興許是夜間被咬的,不打緊。」
房間深處傳來少年虛弱沙啞的咳嗽聲,雲芷抬步走進去,隱約間,她能聞到一些發霉的味道,
床榻上,躺著一個十三四歲瘦弱的少年,渾身起滿了紅色疹子,有些甚至泛起了水泡。
雲芷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的。
起疹子又發了燒,這兩件不該湊巧的事情湊在一起,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味了。
在仔細給少年把了把脈,她臉色驟然沉了下去。
這根本不是什麼普通的紅瘡,這是疫病!
可這好端端的鹽城,怎麼可能會忽然冒出來疫病?
疫病一般從動物身上傳播起,人體自發疫病的可能性極低,可放眼整個鹽城,窮的都揭不開鍋了,都沒養什麼家禽,這疫病從哪來的?!
「姑娘,我兒子到底是啥子情況啊!」中年婦人在一旁瞧著雲芷臉色不好,一顆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不是紅瘡病!」
「不是紅瘡病?不可能啊?」中年男人一臉不信,「那位吳大夫,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他診斷的結果,不該有錯,而且孩子這不是身上的確起了紅瘡嗎?」
「這不是紅瘡,這是水疹!他發了燒,又起了水疹,是疫病!」
「什麼?!」中年婦人一聽,險些嚇暈過去。
一旁的男人臉色也驟然蒼白,「姑娘,這可開不得玩笑啊!我們鹽城這好好的,哪來的什麼疫病?而且我家孩子也沒往哪裡去,他很聽話的,整天待在家裡!」
說著說著,男人眼眶一紅,嚇得都要落淚了,卻還是憋了回去。
「孩子如果只在家裡,沒接觸過禽類的話,的確染不上疫病,但還有一種可能性是他吃了一些可能染上疫病的東西,你們孩子這個情況多久了?」
雲芷想了想,總不可能是她讓凌夜買回來的糧食上有問題。
如果真這樣,一整個鹽城都麻煩了。
剛這麼想完,男人便飛快答道:「好幾日了,我是前幾天在旱田裡抓了只肉鼠,家裡是在揭不開鍋了,我想著鼠肉也是肉,就弄回來了,給兒子吃了,婆娘也吃了幾口,我不捨得吃,就喝了些樹根熬的湯。」
聽他講完這些,雲芷心緒愈發沉重,迅速拿出一塊帕子,捂住口鼻,回頭看向婦人:「你手上的,估計也不是什麼被蚊蟲咬的,興許也是染了這疫病!這是鼠疫,比一般瘟疫的傳播性厲害的多,多有接觸著,也會再體內存在潛伏期,隨後慢慢發病。」
「鼠……鼠疫?」夫妻二人嚇得臉色鐵青。
他們聽說幾年前也發了一次鼠疫,那次可是差點要了一座城裡所有人的命啊!
婦人哭著狠拍了下身旁的丈夫,聲音哽咽:「都怪你,好端端的,吃什麼老鼠肉!當初那座城能被救是因為神醫在,咱們這犄角旮旯的地方,只能等死了。」
「要不是那時候家裡實在沒東西吃了,我也不會想到去抓那隻老鼠啊!現在怎麼辦啊?」
「爹……」床上虛弱的少年艱難的睜開紅腫的眼睛,聲音嘶啞:「別管我了,我不想害了滿城的人……娘興許還有機會……我……咳咳……」
「說什麼胡話!哪有爹娘活著不管兒子的道理?」婦人一陣哽咽,緊接著忽然撲倒在雲芷面前跪下。
猛然對她磕了幾個響頭,地面發出一陣陣悶響,「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哪怕用我的命,來換他的命都行,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還這么小!我不想看著他死,姑娘,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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