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所欲為？」聽到這質問的姬無月卻是只覺諷刺。
誰的為所欲為？他嗎？
「這姬家是我的天下？姬家主，您如今說出這句話，難道不覺得諷刺嗎？這裡到底是誰的天下？如今又是誰在這家主之位上？」姬無月連番質問。
話裡帶上幾分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失望與怨氣。
這些年來，若說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期待那是假的，曾經在姬無月年少時，才剛懵懂時，他也想過，為什麼姬家主不像對待府里的其他兄弟姐妹那般待他？他也想過，為什麼姬家主看到總是一副恨不得殺了他的模樣？
他甚至連提到自己的娘親，想知道自己的娘親是怎麼死的？娘親的過往又有什麼？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些所有的所有的問題，姬無月全部都不能提。
他連一個字都不能多說。
說了，姬家主便會罰他。
一次又一次的，懲罰一次比一次重，可他知道的，關於姬夫人的消息還是少得可憐。
他也曾試圖去討好那些姨娘們，但是同樣，只要他提到娘親，那些人總是會朝姬無月露出一臉驚恐的神色。
……以前是姬無月不明白，未意識到，原來那些人眼裡的驚恐，並不光只是因為姬家主的怒，還有姬夫人的死，原來從來都與她們脫不了干係！
所以，她們才會害怕。
不光是姬無月提到姬夫人的害怕，還有她們看到姬無月，便會回想起姬夫人的那份恐慌，回想起她們當初究竟是怎麼害死了姬夫人的！
姬無月想到這，手中抱著的箱子當即就往地上一摔！
「砰！」的一聲！
聲音並不算大，卻莫名的將在場之人都嚇了一跳。
所有姨娘均是一臉驚疑不定的望著姬無月，連姬家主都露出了幾分警惕神色。
姬無月眼神掃過，又冷笑了聲，「今日這人，倒是挺齊全，不過似乎還差了兩個。」
「來人，將李姨娘和柳姨娘也請過來。」姬無月又出聲吩咐。
姬家主聽得惱怒，斥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姬無月冷笑挑眉，眼神落到地上的箱子，箱子保存了這麼些年並不結實，也算不上質量有多好，這麼一個動作下去，早已被摔成了兩半。
裡面放置著的那些信件與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早已滾落出來。
就在所有人的眼底。
姬家主尚且不明，但有兩位姨娘已經臉色大變！
在瞧見那些滾落出的信件與信物時，還有一包毒藥，那上面那個熟悉的藥名……這不是！
「您可以自己看。這些年來，您究竟都做了些什麼？」姬無月聲音很冷。
姬家主看著他這態度就是下意識想呵斥！
偏偏這一瞬對上姬無月的視線，撞進他眼底的恨意與怒，那模樣似乎積攢了多年隱忍而終於要爆發，勢必要燒得在場所有人都毀天滅地！
拉著所有人一起陪葬，下地獄！
姬家主：「……」
姬家主到嘴邊的呵斥，瞬間吞了回去，轉而一臉驚疑不定望著姬無月，「你到底想說什麼，姬無月？如果你是存心回來讓我難堪，那你已經做到了！如今我這個家主， 沒有實權，修為更是在你之下，你翅膀硬了，如今誰也奈何不了你！」
「我說了！讓你看那些信件！」姬無月這時加重了音量。
姬家主仿佛這才知道重視般。
？
「什麼東西？」他不願意蹲下身。
卻有姨娘已經先一步試圖蹲下身去撿，動作慌亂又匆忙的。
「住手！」被姬無月一聲厲喝。
除了姬家主在外，所有人都是猛地被他嚇了一跳，一個個均是臉色蒼白盯著他。
姬無月警告道：「既然已經看出來了是什麼，那就應該清楚，這裡面所有的證據我都已經看過了，也清楚，當年那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若是有誰，在試圖在這種時候給我攪渾水，還想否認，那我大可現在就取了她的性命！」
「當年欠下的，人命就該以人命來償還。」
姨娘們：「……」
所有姨娘們本就慘白的面色，這下更是慘白若紙，一個個仿佛原地都能隨時倒下的虛弱。
「到底是什麼事？」姬家主扭頭掃了眼。
到了這會兒，才總算意識到事情很不對勁般。他看向姨娘們，姨娘們一個個卻是眼神閃躲，包括那個證跪在地上的，這會兒更是恨不得將腦袋給直接埋進地洞裡。
原本姬家主的發怒，讓人跪著，還罰不准吃飯，這姨娘是慌亂的，但是並不害怕。
但這會兒，姬家主敏銳注意到，她身子都似乎在大幅度的顫抖起來……
由於跪著，離得很近，對那地面上的信件就看得更清楚了，裡面有兩封還是當年她寄出去的。也是她謀害了姬夫人的證據。
她們這些人，當年嫉恨姬夫人在府中獨寵，明明都已經是正妻的身份，為何偏偏還要霸占著家主的獨寵？
誰能甘心？
誰能甘願一輩子都這樣默默無聞，誰不希望得到那滔天的富貴與權勢？
自然而然，最後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
所有人都默認了，暗中一個個推動著，眼睜睜看著姬夫人受寵，每日的飯菜里都放了微量的毒，這毒因為太少，並不能被檢測出，但是時間一長，日積月累，只需要再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將另一味毒直接投入！
到那時，便是神仙難救。
姬家主：「……」
？
「你在發抖？你抖什麼？」姬家主面色跟著沉了下來。
若是以往，他想看，這時候早就有人為他將地上的那些信件撿起來了。
但是近日，也不知是怎的，姬家主也顧不得了，最後自己蹲下身將那些信件都一一撿了起來。
等到翻開，幾乎才看清了那第一張，前面的幾行究竟寫了什麼……
很不巧，正是跪在地上的姨娘。
「混帳！」姬家主都沒看完，直接一掌就猛地朝人打了出去！
原地只見跪著的人整個身影都直接飛了出去！
根本承受不住姬家主的這份怒氣，倒在地上不停吐血。
「家主……饒……饒命……不是我……」
「這就是證據！你還想否認！」姬家主怒火滔天，「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還敢下毒？看來這些年，本家主真是看走了眼！」
然而，他看走眼的遠遠還不止這一個姨娘。
一旁姨娘被姬家主這一怒，嚇得直接齊刷刷跪了下來，一個個身子算是半癱軟在了地面。
「家……家主饒命！」
「家主饒命！」
「求家主看在孩子的份上，放過我吧！」
「我們當年不是故意的，家主饒命！」
此起彼伏的求饒聲，姬家主怒火到一半，又猛地頓住，眼神掃過這些姨娘們的反應。
突兀的，一個猜測湧上了姬家主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