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93】兇殘的九哥

  冥都城繁華絡繹,饒是入夜後依舊車水馬龍。

  一處青樓前,幾名公子打自家的馬車跳了下來,手持摺扇,拱手與彼此打了招呼,笑容滿面地青樓內走去,卻突然閃過一道暗影,抓住其中一位公子,將他猝不及防地拽進了一側的巷子。

  餘下幾人面面相覷。

  「方才發生了什麼?」

  「不、不知道啊……誒?王公子呢?」

  「對啊,他人呢?方才還在這兒的……」

  「見了鬼了!」

  幾人嚇作一團。

  被擄走的王公子更是嚇得面色發白,他好端端地與人說著話,一眨眼的功夫,讓人拖進巷子了,還被死死地懟在牆壁上,更要能的人,這人戴著一張獠牙面具,真是嚇死人了好麼!

  不是地上有那人的影子,他幾乎以為自己撞邪了。

  他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你你……你什麼人?劫劫劫……劫財還是劫色?」

  「……」前一句還像話,後一句是怎麼一回事……

  「蘭家在哪兒?」燕九朝冷冰冰地問。

  原來是問路啊,這位壯士你早說啊!

  王公子顫抖著指了指巷子的東頭:「打……打那兒出去,往南,一直走一直走就到了……蘭家很大,你不會錯過的……」

  「司空家又在哪裡?」燕九朝接著問。

  哈?

  王公子愣了愣,這位壯士是冥都人嗎?不知道蘭家在哪兒倒罷了,怎的連司空家的府邸也不清楚?

  疑惑歸疑惑,王公子還是老老實實地把路給指了。

  司空家與蘭家相隔不遠,從蘭家正門出來,往北一里,再往東三里便是司空家的府邸。

  說是府邸,實則比王宮也不差,不過那一塊地方並不允許百姓靠近,擅闖者,殺無赦。

  關於這個,王公子就沒說了。

  誰讓這人問個路也兇巴巴的,讓他被龍牙衛抓去!

  王公子儘管存了一點小私心,指路倒是沒指錯。

  司空府外的龍牙衛比赫連家的死士有過之而無不及,尋常人不等靠近便要被龍牙衛給揪出來,可惜他是內力與輕功並存的鬼王,這點防守還難不倒他。

  至於司空府的大門,就不是那麼容易近了。

  司空府內有幾道十分可怕的氣息,籠罩著整座府邸。

  硬闖的結果,十有八九是被這些氣息撕成碎片。

  就在燕九朝尋思著如何潛入府邸之際,一輛馬車自不遠處駛來,看樣子是要駛入司空府。

  燕九朝身形一閃,進了馬車。

  馬車順利地進入了府邸。

  這是採買的馬車,路過庫房時燕九朝不動聲色地閃了下來。

  「都拿好了,這一箱是給二公子的,這一箱是給大公子的。」庫房內,一個管事模樣的男子,將兩個箱子分別交到了兩名下人手中。

  二人領了箱子,朝不同的方向去了。

  燕九朝跟上了第二個。

  下人來到了一處僻靜的院子。

  燕九朝古怪地望了望牌匾——清風院。

  堂堂司空家長子,竟然住在這種破敗不堪的地方麼?

  嗤~

  某鬼(少)王(主)倨傲地抬了抬眸,跟在下人身後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

  「我是來給大公子送東西的。」下人將箱子交給院內的侍童後便轉身退下了。

  侍童打開箱子瞧了瞧,不滿地癟癟嘴兒,隨後才將箱子抱進了司空長風的屋。

  「什麼啊,又是這些挑剩的!」屋內,傳來侍童的抱怨,「我敢保證,送去二公子屋裡的墨寶比咱們的好上百倍!您才是司空家的長子,憑什麼事事都讓著他?」

  司空長風沒有理他。

  那侍童卻沒有閉嘴的打算,自顧自地抱怨道:「要說這些身外之物讓讓也就罷了,可與聖女的親事為何也讓給他呀?公子才是司空家的長子,怎麼能讓他娶聖女呢?那句話真沒說錯,有後娘,就有後爹!」

  司空長風是司空家主的原配嫡妻所出,奈何生母在他幼年便去世了,如今的司空夫人是司空家主的續弦,也是二公子的生身母親。

  蘭家聖女從不與司空家聯姻,但那是蘭家嫡系,到了蘭嬌這兒便沒了這規矩,能巴結司空家的人,別說一個女兒,便是兩個、三個她也會毫不猶豫地送出去。

  起先聯姻的對象的確是司空長風沒錯,可自打司空長風的生母病逝後,司空長風便沒了後台,新夫人又極受家主寵愛,怎麼看都是二公子更有勝算。

  當然了,讓蘭嬌得罪司空長風她是不敢的,可倘若二公子也有這意向,那就另當別論了。

  是司空夫人向家主開的口。

  「可我有時候想想,又覺得沒這門親事其實也不錯,我聽說啊,這位蘭家主的為人不怎麼樣,方才咱們不是在街上看見了她嗎?瞧她那樣子就知道,又在欺負好人了!也不知被欺負的是誰,總之是走了狗屎運,碰上公子你——」

  「誰?!」

  侍童話音未落,司空長風警惕地開了口,緊接著一道凌厲的掌風打了出來,如一支疾馳的箭矢,唰的襲上燕九朝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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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九朝拂動寬袖,將那道掌風卸去。

  這道掌風並未用盡全力,然而對方能接下來也依舊出乎了司空長風的意料。

  司空長風眸光一凜,浩瀚的內力將門窗倏然撞開,他身形掠了出來。

  侍童睜大眸子,神色匆匆地追出去,就見自家公子與一個身著玄色衣袍、戴著一張獠牙面具的男子,激烈地交起手來。

  司空長風白衣勝雪,燕九朝玄衣如墨,院子裡殺氣四溢,二人的身影卻著實有些賞心悅目。

  侍童原是要為自家公子護駕,順帶著叫護衛前來抓捕刺客,哪知看著看著,連自己出來做什麼的都給看忘了……

  司空長風的身手絕對不差,在年輕一輩中算得上數一數二的高手,眼前的男子儘管戴了獠牙面具,可一雙手修長如玉,十分年輕。

  冥都的後輩中幾時出了這樣的高手?

  司空長風的眸子裡掠過一絲驚詫。

  更驚詫的是,對方的氣息隱隱讓他感到熟悉。

  燕九朝又是一掌劈了過來,司空長風足尖一點,旋身而上,朝燕九朝射出三枚飛鏢,借著飛鏢的遮掩,他猛地打出一掌,直取燕九朝的面門。

  眼看著就要躲避不及,說時遲那時快,燕九朝的周身陡然迸發出一股冰冷的內力。

  司空長風感覺自己的半條胳膊都仿佛被凍住了,他及時抽出手來,身形一掠,後退了一丈,難以置信地看向他:「冰魄訣!司空家的內功心法?!你究竟是誰?為何會老祖的內功心法?」

  燕九朝冷哼一聲,爾等鼠輩,也配知道本王的名字?

  燕九朝身形一縱,掠到了司空長風的身前,若知己知彼地對戰,司空長風未必不是燕九朝的對手,可惜司空長風疏忽大意了,沒料到對方竟會老祖的內功心法,這一大意,換來的就是司空長風半邊身子被麻痹。

  這時對方若取他性命,他幾乎沒多少反抗之力。

  當然,他可以呼救。

  司空長風沒有這麼做。

  燕九朝的身形逼近了。

  燕九朝伸出了手來。

  「公子——」侍童這下總算回過了神,可惜已經晚了。

  司空長風閉上了眼。

  死就死,司空家的人是絕不會求饒的。

  忽然間,司空長風掌心一沉,感覺自己手裡多了什麼東西,待到他睜開眼時,燕九朝已經拂袖離去,消失在了無邊的夜色。

  而他看向手心裡多出來的東西,瞬間傻了眼。

  搞、搞什麼?

  廢了那麼大的功夫,又是潛入司空家,又是偷襲他,結果……就為了送他兩個紅雞蛋?!!

  送完紅雞蛋的燕九朝心情大好,在嵌入夜色的屋頂上飛來飛去。

  紅雞蛋送了,接下來就是去找蘭家人算帳了。

  當然了,他可不是去救那條死賴在他女人身上的小蟲子的,而是去替自己的女人找回場子的。

  不過——

  蘭家是在哪兒來著?

  燕九朝一臉茫然地望天。

  鬼王附體的某少主華麗麗地把路給忘了……

  城東的宅院中,一行人正商議著對付蘭家人的計策,忽然青岩一回頭,發現燕九朝不見了!

  燕九朝自打有了鬼王的功力,便來去自如,再也不會被人輕易追蹤到他的氣息了。

  青岩這麼一叫,喧鬧的屋子瞬間靜了下來。

  俞婉四下一看,古怪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方才不都還坐在這兒的嗎?」

  「是啊,我也看見了。」影六撓撓頭,分明就坐在他面前啊,他是怎麼會沒發現少主不見了的?

  鬼王的功力什麼的,真是害死人了!

  他們連少主什麼時候出去的都不知道了!

  「我去找少主!」影十三騰地站了起來!

  「我也去。」影六站起身。

  「我和你們一起。」青岩當仁不讓,想到什麼,又道,「月鉤,你去叫上阿畏,阿婉,你與蘭姥姥先歇息,上蘭家的事稍後再議。」

  「我也去找他。」俞婉握住蘭氏的手,「勞煩姥姥照顧幾個孩子。」

  蘭氏意外地看著幾人,呃……這反應,是不是太誇張了?

  蘭氏張了張嘴,遲疑著說道:「你們先別著急啊,九朝他武功這麼好,應當不會被人怎麼樣。」

  青岩的神色一言難盡:「我們不是擔心他被人怎麼樣,是擔心他把人怎麼樣。」

  黑漆漆的街道上,不見人影,燕九朝神色冰冷地邁著步子。

  他雖不記得去蘭家的路了,但他可以問呀。

  只是此時夜已深,而這條街道又是最人煙稀少的一條,他走了半晌才總算碰見一對牽著孩子的小倆口。

  他威武霸氣地走了過去。

  小倆口冷不丁地見到一個戴著獠牙面具、氣勢洶洶的男人,簡直覺得見了鬼,嚇得孩子都忘了,嗖嗖嗖地跑掉了!

  四歲的小男娃一臉懵圈地愣在原地。

  燕九朝氣場全開地走過去,沖小男娃陰測測地勾了勾唇角,不可一世地問道:「小子,蘭家在哪兒?」

  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的小男娃:「……」

  燕九朝冷笑著威脅:「不說,我會讓你後悔。」

  小男娃睜大眼望著燕九朝,忽然他癟癟嘴兒,哇的一聲哭了!

  威脅失敗的燕九朝:「……」

  沒能問出蘭家的下落,燕九朝並不氣餒,他繼續前行,他穿過一條伸手不見五指的巷子,來到了另一條街上,這條街道熱鬧多了,他隨意走進了第一家酒樓……確切地說,是青樓。

  青樓的老鴇見到他的面具,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可見他衣著華貴、氣度不凡,心知是個大金主,趕忙搖曳生姿地迎了上去。

  「這位公子——」老鴇風情萬種地撲向燕九朝。

  嘭!

  老鴇被燕九朝的內力震飛了。

  「……」

  「……」

  「……」

  當俞婉一行人聞訊趕來時,整間青樓幾乎被燕九朝給拆沒了。

  望著滿地打滾的打手,以及群魔亂舞的青樓姑娘,幾人齊齊扶住了額頭。

  最後的最後,是青岩拖著影十三,豁出了影十三的絕世美貌,才以一袋金子的賠償將這場鬧劇翻篇了。

  原也是個誤會,鬼王沒來過這種地方,當老鴇朝燕九朝撲來時,燕九朝還以為她要行刺自己。

  從青樓出來,俞婉拿手肘碰了碰他胳膊:「為什麼上青樓?你不會是想背著我幹壞事吧?」

  燕九朝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本王是那種人嗎?」

  俞婉心裡一甜。

  燕九朝又道:「幹壞事需要背著你嗎?」

  俞婉:「?!」

  俞婉深吸一口氣:「那你來青樓做什麼?總不會是來問路的!」

  燕九朝望天。

  俞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真是來問路的?你……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燕九朝兇巴巴地說道:「本王是那麼蠢的人的嗎?區區幾條路,本王還能記不住了?!」

  身後,影十三與青岩正在打聽蘭家的住址。

  一位青樓的姑娘說:「蘭家啊,蘭家就在附近了,對面不是有條巷子嗎?穿過巷子往右,就能看見蘭家的府牆了。」

  俞婉好整以暇地看向燕九朝,就見燕九朝穿過前方的巷子,隨後,二話不說地往左了、、、

  無言以對的俞婉:「……」

  ……

  原本按計劃,他們是明日才光明正大地找上蘭家,用玉牌做籌碼與蘭嬌談判,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既然已經來了,不如進去把小蠱蠱偷出來好了。

  蘭府人丁興旺,又五代之內不分家,府邸面積比帝都的赫連府更大。

  蘭家的府牆外,俞婉折了一截樹枝,在地上畫著路線:「這是蘭府大門,這是蘭府東側門,我們現在的位置應當是靠近蘭府的西側門,三房原先是庶出,不受寵,分到的院子在後湖這邊,不過,蘭嬌做了家主,這一房應當已經遷入了主院……這幾座院子都在蘭府的中軸線上,就不知蘭嬌是住哪一座庭院,她身邊有個厲害的修羅王,你們都得當心,千萬別被他發現,否則,以我們如今的實力,還不夠他一根手指頭捏的……」

  俞婉正在制定營救小蠱蠱的路線,就聽得轟隆一聲巨響,身後的整面牆都倒塌了。

  燕九朝抬手間,檣櫓灰飛煙滅。

  俞婉驚得不輕。

  我是又哪句話刺激到您了麼?

  不不不……不帶這麼玩兒的……

  他們有修羅王啊、修羅王!

  燕九朝迎著風,神色淡淡地跨過殘垣,一襲玄衣獵獵而動,宛若煉獄走來的冥王。

  「何人竟敢在蘭府造次?」

  伴隨著一道雷霆怒喝,一道比修羅可怕十倍、百倍的氣息層層疊疊地壓了過來,仿佛感到了仿佛泰山一般的重量,重重地壓在他們的身上。

  俞婉面色大變:「修羅王……蘭嬌的修羅王!」

  一道黑影凌空飛來,釋放出了更為可怕的氣息。

  幾人幾乎是本能地感到了一股顫慄!!!

  如此可怕的功力,動動手就能捏死一大片修羅!!!

  青岩腿肚子一陣發抖,完了,他們死定了……

  燕九朝不屑地哼了一聲,腳跟一跺,飛身而上,狠狠地撞向了修羅王。

  他速度極快,眾人只看見留在半空的道道殘影。

  而殘影之後,燕九朝探出手,一把掐住修羅王的脖子,將他冷冷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