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得了自由,抬手抱住掛在自己身上的小胖球,對眼前的男子道:「多謝許公子。」
一旁的俞峰也道了謝。
隨後,俞峰看向俞婉懷裡的小胖球,小胖球的身上有些斑禿,還突然咳嗽了幾嗓子,俞峰便明白這是上次被許公子提在箱籠里的小東西。
怪厲害的,俞峰想。
能養個這麼厲害的小東西,這位許公子想來也非富即貴,不過他仍沒把對方的身份與許家人聯繫在一起,畢竟天底下,姓許之人實在太多了。
「許公子,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俞婉望了望不遠處的馬車,看方向,像是剛從京城出來的。
許公子看了看俞婉懷中的小胖球,嗓音低沉地說:「它不好好吃藥,也不讓人塗藥。」
言外之意,他是來找俞婉幫忙的。
被告了狀的小胖球沖許公子翻了個小白眼,繼續趴在俞婉懷裡蹭胸胸。
俞婉摸了摸它的小脊背:「必須要吃藥、塗藥,病才會好。」
小胖球撒嬌地嗚咽了一嗓子。
俞婉原本還想多說幾句,可若不是小胖球鬧情緒,也不會陰差陽錯地救了自己,這麼一想,俞婉又覺得自己該感激它不好好聽話了。
男子儼然對俞婉怎麼惹上這群劫匪的並無多少興趣,只餘光往後瞧了瞧,淡淡吩咐道:「長安,去報官。」
「是!」馬車旁,一名騎著駿馬的長隨,揮動馬鞭,絕塵而去了。
俞婉抱著小胖球來到那群蒙面人的面前,他們之中,三個妄圖輕薄她的人傷得最重,這會子已經失血過多暈厥了,看似最淡定的當屬那個領頭的。
俞婉沒忘記,就是他點了自己的穴道,把自己推給那些人的。
俞婉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誰讓你們來殺人的?」
領頭的蒙面人冷汗岑岑地側躺在地上,倔強地不肯開口。
小胖球跐溜蹦了下來,揚起鐵餅一般的小胖爪,對準他襠部,大有「說不說,不說就踩爆你蛋蛋」的王霸之氣。
蒙面人抖了抖。
這真的是只小病喵麼?頭上畫個王,他都能當它是只虎了!
小胖球就要拍下爪爪來,領頭的蒙面人嚇得骨氣全無,聲嘶力竭地叫道:「我說!我說!是個年輕小伙子!和……和他年紀差不多!大方臉,小個子!一口地道的京城口音!」
俞婉若有所思,大方臉,小個子……看來只是個跑腿兒的,也是,正主如此精明,又怎麼可能買個凶都自己去?
「你要是見了他,可還能認出他?」俞婉問。
「能的能的!」領頭的蒙面人點頭如搗蒜,求生欲簡直不能更旺盛了。
俞婉還算滿意地嗯了一聲,隨後撇下他不管了。
領頭的蒙面人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他還有利用的價值,性命應當無虞——
哪知他一口氣沒松完,小胖球一爪子拍了下去……
反正你認人又不用這裡,對吧?
小胖球驕傲地挺起小胸脯,邁著優雅而迷人的喵步,輕盈地蹦回了俞婉懷中。
官府的人聽說有窮凶極惡之徒濫殺無辜,忙提刀拿劍,馬不停蹄地趕來了,可他們到了一看。
呃……這到底是誰殺誰啊……
蒙面人從未有哪一刻這般期待官差過,他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過去,求著官差把他們麻溜兒地關進牢中。
官差們集體風中凌亂……
小胖球最終沒能留下來,在俞婉給它塗了藥膏,餵了藥丸後,它便被許公子關進籠子帶走了。
一上馬車,小胖球便咬斷鐵籠蹦了出來,抓起馬車上價值連城的玉器與硯台,砰砰砰砸爛了好幾個!
真是個非常暴力的小胖球了。
逃掉的車夫又灰溜溜地回來了,繼續給兄妹二人趕車。
他是無辜的,二人沒說什麼。
倒是下車後,俞婉與俞峰提到了蒙面人的事,雖是有了人證,可俞婉並不認為官府能如此輕易地找到那個年輕小伙子的下落,如果她猜的沒錯,那人已經被送出京城,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了,一時半會兒,是不會讓官府發現的。
「大哥,你怎麼看?」
「什麼?」俞峰顯然走神了。
俞婉問道:「這次的事,你想到幕後主使是誰了沒有?」
俞峰垂了垂眼眸:「你……是在懷疑天香樓?」
俞婉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閃躲的眼睛:「大哥,你知道我懷疑的不是天香樓。」
俞峰並不傻,一次或許不明白,可俞婉三番兩次點醒他,他便是再愚鈍,也該清楚俞婉指的誰了,但他實在不願意去懷疑那個人。
畢竟當初最絕望的時候,是那個人如神祗一般出現,救了他父親。
他對俞家的大恩大德,絕不是幾個菜譜能比的。
「他若是想要的話,直接問我爹要,我爹不會不給,他沒必去偷。」俞峰說。
以大伯的為人,若恩人開口,倒真有可能送出幾道菜譜,不過俞婉心中既已疑上他,就不會讓別的蹊蹺把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懷疑衝散了。
「這樣吧,大哥。」俞婉說道,「我們先探探大伯的口風,為避免大伯先入為主懷疑那個人,我們暫時不與大伯說菜譜與被追殺的事,你看如何?」
俞峰沉思片刻,點點頭:「……好。」
「你說楊伯伯啊?你們碰到他了?」堂屋內,正抱著小閨女烤紅薯的大伯,驚訝地看向了俞婉與俞峰。
俞婉神色如常地說:「是啊,我們路過天香樓,恰巧碰到他了,是大哥認出他的。」
大伯恍然大悟說:「也對,他來咱們家那會兒,你不在。」
「對了大伯,我們還看到一位湯的師傅,和楊伯伯在一起呢,關係似乎不錯。」
「湯?湯平嗎?」
俞婉也不知對方叫什麼名字,只說道:「湯師傅說,從前和大伯一道共過事的。」
「那就是他了,奇怪,這倆人怎麼湊到一塊兒了?」
「怎麼了?他們原先不對付的麼?」
大伯皺著眉頭想了想:「倒也不是不對付,早些年我們三個都在一家天香樓,湯平是京城人,家世似乎還不錯,我和你們楊伯伯都是外地的,見識不如湯平多,湯平一貫瞧不上我們,都不屑與我們來往的。」
俞婉頓了頓:「那……大伯出事後,湯平也沒來探望過大伯?」
大伯笑笑:「他怎麼可能來看我?」
湯平的嫌疑被俞婉排除了,一個與大伯壓根兒說不上話的人,從大伯手中偷走菜譜的可能性太低了。
何況湯心高氣傲,怎麼可能瞧得上大伯的菜譜?
「那楊伯伯呢?他是個什麼人?」俞婉問。
對俞婉的好奇心,大伯總是十分有耐心去滿足的,他慈祥地說道:「這可是個大好人,雖天賦不怎麼樣,但他很勤奮。」
說白了,在高手如雲的天香樓,楊大廚只是個毫不起眼的備用廚,那兒的廚子全都瞧不上他,忙起來拿他當學徒使喚,也就大伯心眼兒實,客客氣氣喚他一聲楊師傅。
許是這個緣故,楊大廚與大伯親近起來。
大伯雖未明說,可俞婉猜得出大伯當年在天香樓的地位是很高的,自從大伯與之來往後,楊大廚不僅人緣好了,廚藝也精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