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念曉按耐住緊張的心情,深吸了幾口氣,努力維持冷靜。
她裝作沒事的樣子,將信重新用銀票包好,塞進自己的衣裳中。
衛念曉低頭在柜子里翻找銀錢時,手抖的幾乎握不住那銀錢。
她暗暗咬破嘴唇,感受著口腔內傳來的疼痛,才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這位夫人,給,找你的銀錢。」
衛念曉面上帶著笑容,走到王太醫夫人的桌前,將銀錢放在桌面上。
「諾,不多不少。」
「嗯嗯。」
王太醫夫人將銀錢放到自己的荷包中,繼續吃糖水。
回到櫃檯前的衛念曉,心激動緊張的久久無法平靜。
她低頭裝作繼續清點帳本,實際上,那帳本上的字,她一個都看不進去。
衛念曉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提前離開糖水鋪子。
而是和往常一樣的時間,關閉糖水鋪子,在工坊中,嬸嬸的陪伴下,一同回到工坊內。
她並沒有將這件事和任何人說。
只是等著回到工坊後,再悄咪咪的從後門離開,獨身一人,來到李府門口。
衛念曉著一路走來,明顯的感覺到,身後好像一直有人跟著自己似的。
心中緊張極了。
該不會是遇到街上搶劫的乞丐了吧?
她根本就不敢回頭看。
不過。
衛念曉的運氣,真真是不錯。
她剛到李府的門口,就恰巧遇到在外面『吃酒』回來的李潤之。
「那個。」
她怯生生的走上前,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李大人。」
「嗯?」
李潤之略帶醉意的嗯了一聲,隨意的掀起車簾,看向馬車外的衛念曉,啞著嗓音詢問道。
「誒?你不是,當年那個小孩嗎?怎麼,大半夜的找我有什麼事。」
「那個。」
衛念曉低垂著腦袋,隨便胡謅了個理由說道。
「那個,李大人,我方便問一下,那個,那個衛青,埋在那裡了嗎?」
「我想著去給他燒點紙錢。」
說著,將手中包著那封信的銀票塞給了李潤之。
「李大人,我不會白讓你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我都懂,這個,這個夠嗎?」
李潤之眉頭微蹙,正準備將錢給衛念曉扔回去,指尖微微一捻,動作一僵,立馬低頭將那銀票打開,快速的看完了上面的字。
心中豁然。
怪不得那裡都找不到,原來是那那裡啊。
他嘖了一聲。
「小姑娘,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嗎?」
衛念曉說道。
「我知道,我之前就想和李大人詢問,但是銀錢不夠,直到今天晚上才攢到勾的。」
「哦,是嗎?」
李潤之看向衛念曉的雙眸中帶著些許驚艷。
這小丫頭還挺聰明的。
他接著說道。
「哦,是嗎?」
「這錢我就收下了,等明日上午,你直接去大理寺,我會安排人,帶著你去到衛青的那個地方。」
李潤之話落,便讓馬車駛進了院子。
衛念曉心中緊張的心情這才得以緩解。
她腳步輕快的朝著工坊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將那封信給送了出去,真是感覺一直在自己身後盯著的身影都消失了呢。
隨著衛念曉進入工坊,監視著她的那個黑衣人,徑直回到了夏府。
「回稟樓主,王太醫夫人的確真是單純去那家糖水鋪子吃糖水。」
「那糖水鋪子的小姑娘,也沒有什麼異常舉動。」
「就是。」
他話音一轉。
「估摸著是亡靈節快到了,那小姑娘年紀還小,掛念爹娘,拿著銀票去找了那大理寺卿,拜託他告知爹娘的墳墓位置。」
「繼續盯著她們。」
玄清道長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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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
皇宮內。
皇上臉色慘白,身子虛弱的坐在龍椅上,聽著朝官們匯報事情。
沈國舅站出來說道。
「皇上,微臣年老,恐不能擔任這次去耀州剿匪的主將,還請。」
他低垂著頭,像是故作很大勇氣才說的似的。
「還請皇上暫時讓江家那老二從天牢中放出,協助去耀州剿匪。」
皇上聽著沈國舅的話,不滿的哼了一聲,臉上滿是不耐煩。
「難道滿朝文武,就只有他江來福適合去耀州剿匪嗎?」
「難道朕無人可用了嗎?」
沈國舅跪下說道。
「皇上息怒。」
「微臣真是年歲大了,恐,恐死在那耀州。」
皇上輕哼一聲,眼中滿是鄙夷。
「原來沈國舅是怕死啊,朕還以為你們沈家和江家關係要好,故意在耀州弄出這樣的事情,想要朕將那叛國之賊,放出天牢呢。」
他拔高了嗓音。
「沈國舅,朕命你,今日你從京城駐軍處,率領三千士兵,趕往耀州剿匪。」
「微臣......遵旨。」
沈國舅臉上滿是為難的撇了眼紀景珩。
紀景珩心領神會跪在地上。
「求父皇收回成命,沈國舅年近七十,實在是不宜繼續帶兵出征。」
「兒臣願意以性命擔保,江將軍絕對會安安分分的進行剿匪。」
「你的性命?」
皇上怒極反笑,周身氣壓逐漸降低。
猛地拍了一下龍椅,站起身。
「太子,朕差點忘記了,你同江家交情也不淺。」
「這天下,現在還是朕的天下,朕做些什麼,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他因為說話聲音太大,猛地咳嗽幾聲。
「皇上息怒。」
朝中百官齊齊跪下。
皇上一手撐著龍椅,眼神狠厲的掃過地下的朝官。
昨日,李潤之送來的信件中,寫明了,朝堂中,有那些朝官是萬古壽緣樓中的成員。
他簡直不敢相信。
那麼一個江湖組織,竟然能將勢力擴散的這麼大。
那名單中,既有一二品的大員,還有六七的品小官,上上下下加起來,竟然有二十七人。
比之前,天河呈遞上來的名單,還多出二十人。
他現在心中的氣憤不是作假。
早朝在皇上的憤怒中結束。
時間很快就到了下午。
王太醫心中頗為不安的在太醫院內翻看這脈案。
他眼神時不時的看向門口的方向,手指無節奏的敲擊著桌面。
見一小太醫走進來。
他漫不經心的呵斥道。
「你去幹嘛?一下午都出去三次了,是不是在偷懶。」
那小太醫被王太醫的話嚇得一哆嗦。
解釋道。
「師傅,我在熬藥,進進出出的是在進屋翻找脈案。」
「給誰的藥啊?」
王太醫裝作不解詢問道。
「是皇上的藥,聽說今天早朝的時候,皇上和太子吵了一架,給皇上氣的不行,身子又虛弱了幾分,這才加了一份藥。」
「哦,我來吧。」
王太醫從桌前站起身。
他一邊走一邊解釋道。
「皇上身子金貴,萬一你火候控制不好,那就釀成大錯了,咱們整個太醫院都得給你陪葬。」
「啊!真的嗎?」
那小太醫是新來的,聽到王太醫的話,心中害怕的不行。
直接就答應了。
王太醫滿意的點了點頭,走到了熬藥的屋子內。
那熬藥的屋子內,有六七個人。
他揭開蓋子看了一眼,手指悄無聲息的摸上那蓋子的邊緣處,將指頭上白色的藥粉,粘在了那上面。
「王太醫,你怎麼親自來看著熬藥了。」
另一個沒有王太醫資歷高的太醫走過來。
「你去忙別的吧,熬藥這種辛苦活,還是讓我來吧。」
說著,他從王太醫手中接過扇子,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
「王太醫你辛苦,上次,我同你說的,我侄子進咱們太醫院的事?」
王太醫手輕輕捋了捋鬍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哦,那是事啊,我記得,等下次你將那孩子帶過來,我看看。」
「好,好,好,多謝王太醫了。」
那人的臉上滿是諂媚。
王太醫心中冷笑,轉身離去了。
呵,正想著,萬一事情沒成,該怎麼找辦法將自己從裡面摘出來,那蠢貨就自己送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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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傍晚時。
負責監視紀景珩的人小黑回到夏家稟報。
他臉上滿是興奮的笑容。
「樓中,成了,成了。」
「剛才,太子一家匆忙趕去宮中,王太醫那邊也說成了。」
「那皇上估計著是不行了,王太醫那藥性烈的很。」
玄清道長,看著銅鏡中,自己穿著龍袍的樣子,眼中滿是滿意。
「嗯,王太醫事情辦的很不錯,等事成後,劉家一家,直接綁了送去他哪裡。」
「沈國舅那邊的情況怎樣了?」
他詢問道。
「已離開京城四個時辰,那邊來信說,快要抵達太平鎮了。」
小黑想了想說道。
玄月閣閣主有些不滿皺眉。
「怎麼行軍這麼慢。」
小黑說道。
「害,那駐軍的人,都是原本江來福麾下的,聽說江家遭了難,一個個本就在大理寺輪番上報鬧事,聽負責監視他們的人來信說。」
「那些士兵一個個的都十分不配合,沈國舅那老貨本就是貪生怕死的,這樣一來,行軍速度自然是快不了。」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
「那些士兵越是懈怠,越是表明對朝廷不滿,皆是,他們接到消息,回京城支援,想必,也會十分的不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