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皇族如何能跟我比

  這一整天,一品將軍府的人過得都不太好。💚♝ 6❾𝐒𝓗𝕌x.¢𝕆м 🐙💝

  在計嬤嬤的監督下,各院兒都吃上了乾菜和鹹菜。鹹菜特別咸,乾菜特別淡,米飯也只是盛一平碗,多一口都沒有。

  廚下的人多說了幾句,計嬤嬤便會問:「那之前是誰把這樣的飯菜端給四小姐的?老身我是宮裡出來的,在四小姐跟前稱一聲奴,但你們莫要以為老身到哪兒都是奴。不信去問問夜家老夫人,她對老身的話,可敢有疑義?」

  這樣一問就沒人敢吱聲了,由著她將大廚房裡的所有葷腥都給搜走,再讓墜兒統統拿到外城去,同樣以夜四小姐的名義送給貧苦百姓。

  然後計嬤嬤再由香冬陪著,把府里各院兒都給轉了一圈兒,親眼看著下人們封了各自院子裡的小灶間,拿走了劈柴,送上了所有封藏的肉。

  老夫人灶間裡的肉是最多的,計嬤嬤臨走時還冷哼著說:「吃素吃素,原來只有大夫人一家在吃素。如此對故去之人不敬,也不怕老將軍和大老爺半夜爬出來找你們談心。」

  嚇得老夫人直接到佛堂念經去了,一直到天黑才敢出來。

  亥時,夜溫言沐浴結束,計嬤嬤細心地為她重新鋪了床榻。

  換衣時,她捏碎花瓣,幻化出一條銀色的絲鏈,將那塊暖玉當作項鍊掛到了脖子上。

  暖玉不大,比拇指甲蓋大不了多少,雕刻成了一朵花的形狀。可她不知道這花是什麼花,樣子從未見過,卻甚是好看,戴在脖子上像個小墜子,不大不小,不輕不重。最主要的是,這暖玉一戴在身上,那種沒有人類體溫的冷意立即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暖意洋洋。

  夜溫言覺得已經有許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溫暖了,就好像已經死了很多天的人終於又復生了一般,她甚至都聽見了血液流動的聲音。

  見她面露驚喜,計嬤嬤笑著說:「」

  「小姐這屋子實在是太小了,宮裡賞賜下來的東西又多,堆得到處都是。💎😂 ➅➈ร𝐇𝕦𝔁.𝕔𝓸м 😡😝不如小姐跟府里提提換個院子?」

  夜溫言搖頭,「不用,東西且先擱著,過幾日就有地方放了。」

  計嬤嬤不知她說的過幾日就有地方是什麼意思,但為人奴者不該問的不問,只管聽主子的就對,這規矩她是知道的。於是點點頭道:「也好。」然後拉著她坐到榻邊,「咱們屋裡東西多,回頭老奴知會墜兒姑娘一聲,讓她晚上別睡太沉,醒著點兒。墜兒這小丫頭機靈,膽子也大,小姐喜歡她就讓她多陪著,老奴不會打擾到小姐之前的一切安排的,有事您儘管吩咐,您說什麼老奴都聽。」

  夜溫言想了想,探頭問她:「是師離淵讓你來的嗎?」

  計嬤嬤笑著點頭,「是。」

  「泉州計家在北齊很出名?」她想起老夫人和蕭氏在聽到計這個姓氏時的反應。

  計嬤嬤還是笑,「知道泉州計家的,多數都是老一輩的人了,小姐不知也實屬正常。但既然做了小姐的奴,就得讓小姐知道老奴究竟是個什麼來歷,這就與您說說……」

  這一晚,計嬤嬤講著泉州計家的事,一直講到夜溫言睡著。

  迷迷糊糊又夢到夜家滅門那一天,老宅到處都是血和屍體,無數手持射靈槍的人闖入。

  夜家人奮力反抗,對方死了很多人,夜家死的人更多。

  她聽到許多人大聲地問射靈槍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還有人在問,明明夜家已經選擇隱世而居,從不參與俗世之事,為何還是不放過我們。

  可惜沒有答案,那些人一句話都不說,從頭到尾只做一件事:殺光夜家人。ღ(¯`◕‿◕´¯) ♫ ♪ ♫ 6❾𝓈ĤỮⓍ.c𝕠𝓜 ♫ ♪ ♫ (¯`◕‿◕´¯)ღ

  她眼看著一個接一個親人倒下,親眼看到三叔為了給三嬸擋槍,直接被打爆了整顆頭顱,也看到僕人背叛,仔仔細細地將那些人引入夜宅的每一個角落。

  偌大夜宅,一天之內血流成河……

  次日清晨在冷汗中醒來,浸了滿帳花香。

  香冬進來侍候,一掀帳簾就看到她坐在榻上發愣,趕緊問:「小姐是不是做噩夢了?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夜溫言抬手往額上拭了拭,果然出汗了。這還是這具身體頭一次有出汗的表現,可惜是冷汗。

  香冬拿了帕子替她拭汗,聞了兩下這帳中味道,低聲詢問:「小姐帳中有花?」

  她搖頭,想說沒有,又覺得似乎也說不過去,便又點了頭。

  香冬一邊侍候她起身一邊說:「府里不讓用花,一會兒小姐換好了衣裳奴婢開窗散散,別讓有心之人聞了去憑生事端。」

  她琢磨了一會兒問道:「有心之人是說熙春?」

  香冬嘆氣,過了老半天才點了頭。

  夜溫言笑笑,「你說讓我原諒她一次,可這個原諒總得有個前提。比如上次搶我的紅棗湯喝,我可以原諒她。可若她夥同外人坑害我,也能原諒嗎?」

  「不能。」香冬認真地道,「奴婢懂深淺,知進退,更明白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她若只在這院子裡犯些小錯,奴婢豁出去這張臉皮替她求一回,可她若是把事兒犯到咱們院子外頭,那就是不可原諒,也不能原諒的。」

  「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就好。」她告訴香冬,「我只是給你提個醒,讓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小姐是發現什麼了?」

  她搖頭,「暫時還沒有,因為我並沒太將她放在心上,所以沒有特殊留意。可你得知道,想要生事之人那都是突然生事,絕對不會早早就露出馬腳給咱們留出準備的機會。」

  「小姐說得對。」香冬看著夜溫言洗漱,換衣,全程基本都沒怎麼用她幫忙,心裡便有幾分失落。「小姐如今什麼事情都自己做,晚上沐浴也不用咱們伺候,奴婢總覺得小姐不像以前了。」

  「我以前什麼樣?」

  香冬想了想,說:「以前小姐雖然也有許多事是親力親為,但對我們這些下人還是有些依賴的。就比如晨起穿衣,一定是奴婢們拿著衣裳,小姐只管伸手。晚上沐浴,也一定是奴婢們侍候在跟前澆水擦背,有時擦著擦著小姐就睡著了。」

  她想想從前的原主,記憶里的確是有好幾回趴在浴桶邊沿睡了過去。

  便笑笑說:「從前是從前,如今我行了及笄禮,還上了一回花轎,都說吃一塹長一智,我要是再像從前那樣過日子,可就白瞎了府里安排的這一齣好戲。想來是為了刺激我成長吧,畢竟成長是要經歷些挫折與痛苦的,說起來,還得感謝老夫人和二夫人。」

  「可這代價也太大了。」香冬又嘆了一聲,「罷了,從前的事不提,省得小姐傷心。今兒臘八,府里熬了臘八粥,小姐喝一碗吧!」

  有了計嬤嬤的監督,今日府里的早膳較之前兩日有了明顯的改善,至少臘八粥里的材料是很足的,份量也給了很多。

  香冬說:「計嬤嬤一清早就去大廚房了,以後小姐不會吃不飽,就是還得吃素。」

  「沒事。」她喝了口粥,勾起唇來,「只讓我們一家人熬,那我肯定熬不住。但如果全府人都陪著我們一起熬,我能熬到地老天荒。」

  今日晨昏定省,是計嬤嬤陪著一起去的。

  路上,計嬤嬤說:「小姐的院子沒取名字,如今外頭可以做匾了,不如給取個名字吧!」

  夜溫言皺皺眉,「我一向對取名字這種事情不怎麼在行,又覺得院子門上掛塊匾挺土氣的,其實沒有名字也挺好,有人提起,就只說是四小姐的院子,目標更加明確,府中下人也不用背那麼些古怪的院名,省得背串了。」

  計嬤嬤聽著就笑,「小姐真是跟一般的姑娘不一樣。」

  她轉轉眼珠,「計嬤嬤還侍候過別的姑娘?也是師離淵讓你去的?」

  「沒有!絕對沒有!」計嬤嬤瞬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於是趕緊解釋,「老奴除了小姐您以外,從小到大都沒有侍候過任何女主子。之前在炎華宮當過差,也只是跟著連公公一起管著宮人,連帝尊大人的面都很少見到的。剛剛老奴說別的姑娘,也是老奴婢聽說的別家姑娘,或是在皇宮宮宴上看到過的別家姑娘,四小姐千萬別誤會。」

  她抿著嘴笑,「行,那我知道了。至於小院兒的名字,回頭我讓師離淵幫我取一個,再讓他寫一寫,掛上就得了。」

  她說得隨意,就像是早上喝一碗粥那樣平常之事,卻說得計嬤嬤連連苦笑,「小姐可知能讓帝尊賜名,再寫一塊匾額掛起來這種事,是北齊國皇族都不可能有的待遇?」

  「北齊國皇族如何能跟我比!」她說起這樣的話來自然而然,就好像這是天經地義之事。

  計嬤嬤也點了頭,也覺得是天經地義之事。再偏頭去看這位夜四小姐,哪裡是外界傳聞那般只管飛揚跋扈卻沒腦子,這分明就是個有著大主意、一走一動都自帶颯氣的妙人。

  到了福祿院兒時,她不出意外又是最後一個,好像所有人都在等她,老夫人甚至都有些著急。一見她進來了,趕緊就大聲道:「好了,人都到齊了,可以開始了!」

  她皺眉,開始?開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