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計氏,夜溫言在腦子裡反覆地想這四個字,可惜都沒什麼結果。💙☝ ➅❾ˢh𝓤x.ς𝕆ᵐ ☆♝
後來可能實在是想得太苦了,心口忽忽悠悠疼了一下,一個聲音竄入腦海:「別想了,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泉州計氏,聽都沒聽說過。許是老一輩人曉得吧!」
她便收起心思,再不多想。原主都不知道,她又如何能知道?
於是將手裡裝著暖玉的盒子交給香冬,雙手朝著計嬤嬤伸了過去:「嬤嬤快請起,您年紀大了,溫言受不起這樣的大禮,今後就請嬤嬤多多照顧了。」
這話一出,就是表明要把這人給留下來了。
連時很高興,像是又完成一件大事一般,當時就笑了起來。
計嬤嬤也見了笑,再道:「多謝小姐收下老奴,請主子放心,老奴一定竭盡所能侍候主子,赴湯蹈火,不畏生死。」
一句不畏生死,就是表明了態度。老夫人的心緊緊揪到一處,看來當真是泉州計氏了。
泉州計氏,百年世家。
只是這個世家跟一般的世家又不太一樣,雖也有錢有勢,但計氏全族都以奴自稱。只是這個奴,只為一人之奴。
四百多年前,師離淵少年成名,獨傲天下。計氏先祖曾受師離淵救命之恩,後人更是受其點化,得以生出靈根,成為修靈者。
如果天地靈力不消散的話,計家也定會在修靈界占有一席之地。可惜靈力不在了,計氏先祖為保家族不衰,主動向帝尊認主,請帝尊為他全族烙下奴印,從此以後,計家世代為奴,但也只為他一人之奴。
計家的人跑來給夜溫言為奴了,雲臣有這麼大的力度嗎?
老夫人緩緩搖頭,不可能的,即使是欽天監也沒有權力使喚計奴。這天底下能用得動計奴的只有一人,而那個人,是足以毀天滅地的存在。
她的心涼了,夜家人但凡對計奴有印象的,心都涼了,只剩一眾小輩和沒什麼見識的柳氏不明所以。但是再不明所以,她也看得出老太太和蕭氏對這位計嬤嬤的忌憚。
夜家人都沉默了,但計嬤嬤不沉默。給夜溫言磕完了頭,她又向穆氏行禮:「老奴見過大夫人。」然後是夜飛玉,「老奴見過大少爺。」最後是夜清眉,「老奴問大小姐安。」
穆氏趕緊還禮:「計嬤嬤不必客氣,多謝你來照顧我家言兒,給您添麻煩了。」
夜飛玉和夜清眉也跟著還禮:「給嬤嬤添麻煩了。」
計嬤嬤搖頭道:「不麻煩,這是老奴的職責所在。」
一番寒暄過後,連時又開了口對夜溫言說:「既然計嬤嬤認了主,那奴才也就不多留了。今後四小姐有什麼事用得上老奴的,就讓計嬤嬤進宮支會一聲,老奴必當照辦。」
夜溫言笑著應他:「多謝公公,公公慢走。」
連時走了,走時只隨意地衝著夜家人點點頭,墜兒追著送到門口,很快就回了來。
將軍府前院兒,夜家人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辦。按說新奴到了,也認了主,那就各回各院兒,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可夜溫言一伙人卻沒走,不但沒走,那計嬤嬤還轉過身來,沉著一張臉看向眾人。那雙眼睛審視般地掃過,掃得老夫人和蕭氏膽顫心驚的。
「既然老夫人說大喪期間全部吃素,那就以大喪百日為期,請夜家人自今日起,吃素至百日。老奴每日每膳都會去廚房查看,但凡發現府里有見肉腥,一定上報老夫人,以正家規。同時也請各院兒主子將小灶暫時封閉起來,以免壞了規矩,叨擾到故去之人。」
夜連綿急了,衝口就道:「憑什麼?」
計嬤嬤眼一眯:「憑什麼?就憑老奴來自炎華宮!」
老夫人狠狠擰了夜連綿一把,擰得她再不敢說話了。«-(¯`v´¯)-« 6➈丂𝕙Ǘ乂.ςⓄⓜ »-(¯`v´¯)-»蕭氏也沒吱聲,但卻點了頭,這就意味著全家人向計嬤嬤做出妥協,應了吃素至百日的事。
老夫人心想,這下該結束了吧?她實在不想在院子裡再站下去了,老臉丟盡了不說,眼下家裡來了計奴,她總得回去好好做一番打算。
誰成想,計嬤嬤這頭是完事了,夜溫言也不再說話,卻見府門口有下人匆匆跑進來:「主子們,宮裡又來人了!」
夜家人心說這還有完沒完,一個計奴還不夠,還想送什麼人來給夜溫言撐腰?
就聽那下人說:「這回來的人,說是皇上派來給四小姐送謝禮的。」
新帝登基,第一個要感謝的人就是夜溫言。
大太監吳否樂樂呵呵地帶著一眾宮人湧入將軍府來,新帝的賞賜抬了一箱又一箱。夜連綿好奇數了下,一共十八箱。
她特別想知道這些箱子裡裝的都是什麼,眼珠子幾乎都要掉進去了。
這樣子看在吳否眼裡,送了她一個譏諷的笑:「這位小姐快把口水擦擦,可別這麼盯著咱家抬來的箱子,這些可都是給四小姐的。另外,皇上賞賜乃御賜之物,任何人不得貪之,就是惦記,那也是頭等大罪。」
夜連綿被他唬住,再也不敢往那些箱子上多看一眼。
吳否很滿意,這才走到夜溫言跟前,跪地行禮:「奴才問四小姐安。」
老夫人等看得直皺眉,這一個一個的給夜溫言下跪,到底是要幹什麼?不過一個臣女,行個禮拜一拜也就算了,這怎麼皇上身邊兒的大太監見了她還得行跪禮呢?吳否圖啥?
夜溫言當然知道吳否圖啥,先帝駕崩那晚,她從李太后手底下搶出了吳否的命,吳否這一跪,跪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但她也無意總把這個事兒掛在心上,於是抬抬手虛扶了一把:「吳公公不必行大禮,咱們都是熟人了。」
吳否很高興,一句熟人,可見夜四小姐是沒把他當外人,他今後也算是四小姐一脈的了。
於是高高興興地站起來,雖說如今侍候新帝,但他還是以為侍候新帝跟站在四小姐這一邊並不發生衝突。除了新帝對四小姐十分信任以外,四小姐還是在炎華宮掛上號了的,他如此所為,表明的不僅是自己的立場,也是新帝的立場。
給夜溫言行完了禮,吳否又給穆氏行禮,給夜飛玉和夜清眉行禮,然後才輪到老夫人、蕭氏、夜景盛。
老夫人就想,明明老頭子死了之後這個家裡她最大,可怎麼這幾天工夫就全變了樣?她的地位非但沒有得到提升竟還退後了,居然都退到幾個小輩後頭了,這叫什麼事兒?
一這樣想,臉色就愈發的難看,這種難看看在吳否眼裡,倒是看得他十分解氣。
「夜四小姐救治皇上有功,皇上是重恩重義之人,今日方才登基,立即就讓奴才帶著謝禮來謝四小姐大恩。」吳否說到這裡,看著一眾夜家人大聲道,「皇上口諭,夜家聽旨!」
夜家人呼呼啦啦地跪了下來,就聽吳否繼續道:「皇上說了,四小姐是於國有功之人,更是於朕有恩之人。朕聽聞夜老將軍過世後,四小姐在府中生活甚苦,總有作惡之人尋四小姐不痛快。朕今兒就把話摞這兒,以後誰欺負四小姐,那就是欺負朕,誰不給四小姐好臉色,那就是不給朕好臉色。朕雖未親政,但到底被天下人尊一聲皇帝,若有人想要挑戰朕的威嚴,朕不介意請他進宮說說話。夜家人,你們聽懂了嗎?」
老夫人差點兒沒吐血了,這哪裡是口諭,這分明就是在訓三孫子。
行吧,在皇帝面前她們本來就是三孫子,可把夜溫言抬舉成跟皇帝一樣,真的合適嗎?
她心裡嘆氣,嘴上卻還是道:「臣婦聽懂了。」
蕭氏等人也跟著應和,皆稱聽懂了。
吳否這才滿意,「聽懂了就起吧!今日宮裡事情多,咱家也不多留,還得回去侍候皇上呢!哦對了,跟咱家一塊兒來的還有位姑娘,是太后娘娘託付咱家給送到夜府的。」
他說著,從身後拉過一個人來。
那是個大宮女,看起來年紀應該接近二十了,十分沉穩知禮。
被讓上前之後,立即俯身給老夫人行禮:「奴婢扶悠,奉太后娘娘懿旨,前來將軍府照顧三小姐安胎。」
老夫人沒怎麼樣,蕭氏聽了差點兒沒昏過去。
好不容易走了一個崔嬤嬤,這又來了個扶悠,太后娘娘果然是不肯放過她們一家啊!
給老夫人問完安,扶悠又給蕭氏行禮,再給夜景盛行禮,然後轉過身來,見過了穆氏,再依次見過在場的小姐和姨娘,最後還認真地拜了拜計嬤嬤。
這一圈下來禮數盡全,誰也挑不出什麼毛病,面上也一直是掛著笑的,並不像先前的崔嬤嬤那樣板著臉,一副居傲模樣。
夜溫言想,李太后這是換路線了,不再走以前張揚強勢的老路,而是改走柔和親民路線。
正想著,那扶悠竟也對著她跪了下來,同時道:「先前那崔嬤嬤自作自主張,對四小姐不敬,更是對先帝大不敬。奴婢在這裡替她給四小姐磕頭賠罪了!太后娘娘說了,對崔嬤嬤決不姑息,就由著府尹大人論處,是殺是罰,都由府尹大人說了算。」
此言一出,老夫人與蕭氏對視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