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青照深吸了一口氣,死死按著大殿下的手腕。
雖然很生氣,雖然被當眾羞辱,可眼下他們卻什麼都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了。
呂衛是衝著夜溫言來的,夜溫言今時今刻的地位已經非同以往,從前的混世魔女,如今一躍成為未來帝後。炎華宮的大聘還在往這邊抬呢,他們要是繼續跟呂衛硬撞,那就是當眾打夜溫言的臉。未來帝後,誰惹得起?
「我們賠償。」權青照說,「請夜府出價,大門我們賠。另外……」他轉向夜溫言,艱難地低下頭,「夜四小姐,對不住,今日之事是我兄弟二人欠考慮,沒有查清楚原因就登門抓人,確實衝動了。若早知您是帝尊大人相中的姑娘,本王同皇兄說什麼也不會走這一趟。」
權青術深吸了一口氣,也點點頭,「對,確實是欠考慮了,請夜四小姐海涵。」
夜溫言搖搖頭,「不行,態度不誠懇。」
「你……」
權青照趕緊把他大哥給拽住,頭又低了幾分,「夜四小姐,本王向你賠禮。不如這樣,容我們回去準備準備,明日,明日榮王府和宣王府的賀禮一定隨著賠償一併送來,可好?」
夜溫言看了看她大哥,夜飛玉點點頭,「既如此,那就請吳公公替咱們報個府門的損失吧!畢竟我們也不太懂,吳公公平日裡替皇上處理內務,懂得自然最多。」
權青術鼻子差點兒沒氣歪了!人家替皇上處理內務,關你們夜家府門什麼事?一個皇宮大內的太監,怎麼可能知道外頭官邸一扇子府門值多少銀子?
他瞪了吳否一眼,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是說吳否如果你要是敢獅子大開口,看本王怎麼收拾你!
但問題是吳否不怕他啊!
或許以前怕過,因為先帝年邁,太子之位一直空缺。°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雖說大殿下自己歲數不小了,但架不住他有小皇孫啊!皇孫今年都二十了,也是位能領兵打仗的小將軍。萬一皇上一高興把皇位傳給了唯一一個孫子輩,那大殿下可就成了太上皇,誰能不怕?
不過如今天下大定,他不但繼續侍候新帝,還跟未來帝後關係混得不錯,他還能怕誰?
於是樂呵呵地給報了個數:「一百萬兩!」
權青術差點兒沒氣抽過去,「多少?」
吳否再報一遍:「一百萬兩!」
權青術知道自己被宰了,還宰得光明正大理所當然,甚至他還聽到有捧著夜溫言嘮的那些人說了句:「才一百萬兩啊?」他真想一巴掌把那人給糊死!
二殿下權青照又拽了他一下,他有些煩躁,「知道了!行了,一百萬兩就一百萬兩,本王這就回府去取,回頭派人給你們送過來。」說完又狠狠地剜了夜溫言一眼,邁開大步就走。
結果沒走幾下呢,突然就覺得眼睛猛地疼了一下。他站下來捂眼睛,還問權青照:「二弟快看看我這右眼睛是怎麼了,為何突然這麼疼?」
權青照不看還好,一看真是嚇了一跳,這眼睛怎麼突然就淌血了呢?
他把情況說給權青術聽,還出主意說:「大哥把手放下來,忍著疼睜開試試。」
權青術照做,可惜,眼睛睜開之後什麼都看不到,視線之內一片血糊糊的,好像是瞎了。
他一下就慌了,看熱鬧的人也有點兒慌。這怎麼好好的突然眼睛就淌血了呢?
這時,墜兒琢磨著說了一句:「剛剛大殿下是不是剜我家小姐來著?奴婢可都看著了,那一眼剜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有殺父之仇呢!」
人們想說,你一個丫鬟,說話時嘴上能不能有個把門的?還殺父之仇,人家的父是先帝,有你這麼說話的麼!
可再想想,這是未來帝後的丫鬟,誰敢惹?
於是人們對這句殺父之仇也就沒什麼意見了,反倒是覺得大殿下如果真剜了夜溫言,那眼睛瞎了可真是活該。🐟✌ ❻❾ⓢнยא.𝓒𝕠m 👮🐤
也不知道是誰帶頭鼓了掌,還叫了聲好,把權青術氣了個半死,衝出人群就往回跑。
兩位殿下幾乎是逃著離開現場,把個呂衛給看得一愣一愣的。
再低頭瞅瞅夜溫言,總覺得跟做夢似的。
夜溫言笑著同他說:「讓呂叔跟著操心了,謝謝呂叔一回來就到將軍府來替我說話。只是今日家裡有些亂,不能請呂叔進府坐坐。呂叔要是不急著回家,就跟著看一會兒吧,回頭等我把府邸都收拾完,一定派人去請呂叔過府一敘。」
呂衛點點頭,不再說什麼,只管站在邊上跟著一起看帝尊下聘。
夜飛玉卻琢磨起大殿下那隻眼睛,還小聲問了夜溫言一句:「真瞎了?」
夜溫言點頭,「真瞎了,誰讓他剜我的。要不是今兒這麼好的日子不宜見太多血腥,就衝著他們倆帶人要來揖拿我,我就能把他們的手給砍下來。」
夜飛玉想了想,也點了點頭,「你現在這個性子哥哥就很放心,連帶著對那位未來的妹夫也有點兒放心了。不為別的,至少你不會再被人欺負,有他在,你想橫著走就橫著走,想豎著走就豎著走,再沒人管得了你了。」
「哥哥還是能管我的,姐姐和娘親也能。」夜溫言對親情的求生欲很高,還挽了一下夜飛玉的胳膊,只是挽上了之後就小聲問道,「你看到二哥了嗎?」
夜飛玉一愣,隨即搖頭,「從昨晚起就沒見著,我以為他去仁王府了,怎麼,沒在嗎?」
「不知道。」夜溫言皺皺眉,不只不知道夜飛舟這會兒在不在仁王府,這麼熱鬧的場面,她怎麼也沒見三殿下過來露個面呢?她轉頭小聲吩咐計蓉,「你往仁王府走一趟,看看三殿下做什麼呢!再問問他有沒有我二哥的消息。」
計蓉立即去了。
夜老夫人一直站著看,腿都站麻了也不願意回去。當然,府里都被聘禮箱子堆滿了,她想回也回不去。只是她的心情有些複雜,帝尊向夜溫言下聘禮這個事兒,她直到現在也沒能完全接受,心裡頭一直在質疑這件事情的真假。
然而越質疑越絕望,因為她想起來之前不管是雲臣還是連時,包括吳否都幾次登門,目的就是給夜溫言撐腰。這要是無緣無故,這些人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呢?
那會兒她還以為是雲臣看上了夜溫言,原來不是雲臣,是帝尊啊!
那麼問題來了,夜溫言成了未來帝後,那麼以後這個關係應該怎麼處?先前在府里夜溫言翻了臉說起的那件事,豈不是再沒有迴轉之地?她現在跟這個孫女握手言和還來得及嗎?
蕭書白也在侍女的陪伴下從府里擠了出來,期間被箱子絆了好幾下,摔得胳膊都疼了。
可出來了又能怎麼樣呢?除了站著看熱鬧,她也什麼都做不了。
這場面還成功地讓她想起了夜紅妝出嫁那天,同樣都是女兒,她嫁女兒嫁得偷偷摸摸的,生怕被大房發現。現在夜溫言接聘禮卻接得風風光光,普天同慶。命怎麼差了這麼多?
她看向夜景盛,發現夜景盛這會兒整個人都沒了精氣神兒,正坐在椅子裡發呆。
常雪喬和夜無雙都圍在邊上勸,也沒勸出個所以然來。人該發呆還是發呆,甚至她一度都覺得夜景盛可能是死了。
有府里下人搬了好多椅子出來,凡是跟夜溫言關係好的都分了一把。就連趕過來看熱鬧的江婉婷和池飛飛也分著了椅子。
穆氏體貼地往邊上坐了坐,把夜溫言身邊的位置留給了這兩位姑娘。
江婉婷和池飛飛笑嘻嘻地謝過穆氏,然後就一邊一個挽著夜溫言的胳膊,說她不夠意思。
江婉婷說:「咱們也算是過命的交情,畢竟從小到大上房揭瓦的事也沒少幹過,能好好地活到今日算咱們命大。只是溫言你看,這麼好的交情你都沒把這事兒告訴我,我還是從出來採買的丫鬟口中聽到的,這也太沒面子了。」
池飛飛也有埋怨,但她埋怨的對象跟江婉婷不同,她埋怨的是自己爹。
「我剛才去了一趟公主府,長公主不是死了麼,我爹在那邊處理現場呢!然後就聽說帝尊大人下了天旨要求娶你,我爹當時就樂開了花,一個勁兒地說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一聽,這反應不對啊!一點兒驚訝都沒有,分明就是他早就知道你跟帝尊的事,就等著你倆主動公開呢!你說他可是我親爹,他還真能瞞啊!親閨女都捨得騙這麼久!」
江婉婷繼續說:「反正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受了傷害的,溫言你直說怎麼補償我們吧!」
「但是別拿銀子堵我們的嘴,我們不缺那個。」
夜溫言也挺頭疼的,怎麼補償呢?作為閨蜜,有所隱瞞是不太對,可這種事兒要提到補償,她拿什麼補償?
邊上,雲臣聽著了這個話,就湊過來問了句:「要不,在下替四小姐補個償?」
「你?」三人集體看向雲臣,夜溫言還問了句,「你是看上池飛飛了還是看上江婉婷了?」
連時也湊了過來,「雲大人,看上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