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的兩極分劃是十分嚴重的,既有時家這樣不差錢的商戶,但同時也有吃飯都費勁的窮人。😲♧ ➅9𝐬卄𝓊ⓧ.ᶜᗝΜ ♖☞即使是能保證溫飽的門戶,也只能保證在家裡不出意外的情況下維持溫飽,一旦家中遇上重病人,就是連看病吃藥的銀子都成問題。
這樣的人家沒有高門大戶里那些講究,什么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他們更願意女兒也能做一份工,來維持家裡的開銷。但之所以沒成,主要是外面實在沒有適合的工作。
她倒是可以提供這樣的工作,且這首飾鋪本來就是要打響她的名號,到時候有她在上頭壓著,也不會有人說女孩子拋頭露面怎樣怎樣的。東家都是女子,這話好說也好聽。
她默默地在心裡打算著,又讓墜兒帶著應南天和上官瀟涯到後院兒去看看屋子。
回來時墜兒就說:「時夫人可真講究,只帶了人走,屋裡的用具一樣都沒帶。但咱們還是要再準備,比如被褥什麼的都得換新的,還有剛剛應……」她看了應南天一眼,應該叫什麼呢?這人管她家小姐叫師父,那跟她應該算平輩吧?可畢竟歲數大,總不能叫名字。
應南天看出她的尷尬,便主動解圍:「你可以叫我叔叔。」
墜兒吐吐舌頭,「也好。」然後再對夜溫言說,「剛剛應叔叔說了,時家留下的這些工具可以交給學徒來用,他和上官……叔叔的工具,會從應家搬過來。」
上官瀟涯一臉黑線,他今年才十八,這丫鬟怎麼想的管他叫叔叔?
有心想糾正,這個心思還被墜兒看出來了,她就提醒上官瀟涯:「如果我不叫你叔叔,那可能就得你管我叫姑姑了。畢竟你管我家小姐叫著師祖呢,咱倆差著輩兒呢!」
上官瀟涯表示無語,但也息了糾正墜兒管他叫叔叔的這個心思。只道夜四小姐果真霸氣,身邊丫鬟都這麼厲害,只有這樣的下人帶出去了,主子才不會挨欺負吧?
「師父主要還是想想掌柜的人選。」應南天再次提醒她,「夥計比起掌柜來,可是太好找了,但想要找一位合格的大掌柜,那可是難上加難。畢竟涉及到帳目,掌柜要是在帳面上做假,手段成熟高明的話,師父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夜溫言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可她上哪去找個大掌柜?跟時家借?不行,那到底是時家的人,何況她與時家也並無深交,就是一個合作的藥房也都還在觀察中。
首飾鋪對她來說至關重要,必須得有一個撐得起台面,又懂很多的掌柜來幫忙。
見她一時也沒有決定,應南天就說也不急,打首飾也需要日子,還有幾天可以好好想想。
但同時他也給了夜溫言一個思路:「師父要是想讓這些首飾最大限度地流傳出去,只靠自己肯定是不行的,靠時家也不行。時家的生意做得雖然大,但大得也有限度,在臨安外城尚且算不上首屈一指,就更別提整個北齊了。」
他一邊說一邊做了個手勢,示意夜溫言借一步說話。
夜溫言隨著他在這首飾鋪上下三層走動,墜兒則叫了上官瀟涯一起去後院兒再收拾收拾。
應南天跟夜溫言說:「其實有個人選師父可以考慮考慮,但我不知師父同那人關係如何,願不願意同他聯手走出這一步。」
他看著夜溫言,頓了一會兒,再開口道:「塵王殿下,他才是北齊首富。」
「塵王?」這話把夜溫言給聽愣了,「四殿下權青畫?」
「對。」應南天點頭,「其實四殿下手底下人很多,但卻甚少有人知曉這些人都用來經商。人人都以為他那些年被送到歸月為質,近十年沒有回國,對北齊來說他就是完全沒有根基的。但實際上,他不是沒有根基,他只是沒有把勢力滲透到臨安城來,也沒有滲透到朝廷中去。但是北齊商戶,用我叔叔的話來說,除去臨安內外兩城以外,其餘州省,幾乎有八成以上的產業,都是四殿下的。師父想想,這是多麼可怕的一股勢力。」
夜溫言聽得微微眯眼,八成以上,差不多就是全部了。那個人到底是如何做到人不在北齊,又將勢力滲透得如此徹底的?這些年當真就沒有人發覺?
不對,已經有人發覺了,否則應南天是如何知道的?
她將疑惑的目光向應南天投去,應南天立即就道:「叔叔說的,四殿下的生意他幫了不少忙,可以說他是臨安內城唯一一個四殿下信得過的人。昨日叔叔叫我去了林家的鋪子,將這些事情告訴我,他說如果師父有這個心思,可以去找四殿下說說。」
夜溫言突然就笑出了聲,這哪裡是應鵬的意思,分明就是權青畫的意思。
可她跟權青畫的關係都到了這種地步,那人為何還要想著幫她?
應南天不知她為何笑,但見她沒打算說,便也不再多問。
夜溫言離開首飾鋪時,上官瀟涯沒有跟著一起走。他從今日起就留在這邊,前期採買的事他都包攬了下來,至於後院兒打雜的僕人,夜溫言應承他明日就送到這邊。
應南天回了內城,一是回應家要人,二是把自己慣用的工具搬運過來。
而夜溫言則是去了時玄醫館。
時玄醫館的匾額已經掛了起來,白初筱和蕭訣都在坐堂看診,人們見她來了都很高興,時若潯帶著她又里里外外看了一遍,還把各功效藥丸的定價都講給她聽。
她對於從商並沒有什麼經驗,時玄醫館既然交給時家兄妹去打理,自然就是信得過的。
此番過來主要是再布一下無菌室,甚至還把整間醫館都以靈力設了無菌的禁制。
白初筱和蕭訣二人知道她跟帝尊的事情,所以對於夜溫言會用一些不同於凡人的手段也能接受,只以為是跟帝尊學的,並沒想到其它方面。
她又趁機為一些藥丸布散了靈力,功效還是一樣,但療效加強。
同時提醒白初筱和蕭訣二人:「若有人問起你們會的這些醫療手段,並且也能說出一二,或者是說他在什麼地方曾見到過。那就一定要帶著那個人去找我,或者立即找人通知我。」
蕭白二人齊齊點頭,白初筱甚至多問了句:「四小姐是不是在尋找我們的那位師父?」
夜溫言輕嘆了聲,「是在找,可是茫茫人海,又哪是那麼輕易就能找得到的。」
好在她如今已經在用一些積極的手段在這世上留下痕跡,她相信總有一天會有人看到、猜到,並且尋著線索把她找到。
在時玄醫館逗留至傍晚,終於要走時,一個矮個子的年輕人到了她面前,認認真真地給她行禮——「奴才名叫計耳,是泉州送過來的。請主子放心,這裡一切有我。」
計奴以師離淵為尊,從前只在師離淵面前自稱為奴。許是師離淵或是計嬤嬤那頭有囑咐,點明了夜溫言身份,所以如今他們在夜溫言面前也自願以奴相稱。
「計耳。」夜溫言很高興,她說,「多謝你,有計家的人在,一切我就都能放心了。」
時若潯一直送著夜溫言上馬車,直到馬車走遠她還在琢磨剛剛夜溫言對計耳說的話。
計耳到醫館來時,是夜溫言身邊的嬤嬤送的,她知道那位嬤嬤姓計,卻也沒有多想。
可如今再想想,這裡頭似乎哪裡不大對勁。
計家的人,為何她總覺得「計家的人」這四個字有什麼典故?可又一時想不起來。
轉身時看到白初筱和蕭訣也在,時若潯隨口就問了句:「你們可對計這個姓氏有什麼印象麼?剛剛聽四小姐說起計家的人,我怎麼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
蕭白二人對視了一眼,再看看已經在醫館裡忙活起來的計耳,齊齊搖頭,表示不知。
天色已晚,時若潯準備回家,直到送著時若潯離開醫館,白初筱才悄悄地跟蕭訣說:「計家的人不就是泉州計氏麼!以四小姐跟的帝尊關係,送計奴過來是很正常的,就是這事兒不知道該怎麼對潯姐姐說。」
「不知道怎麼說那就不說。」蕭訣做了決定,「我們答應過四小姐,絕不把她和那位的事情說出去,那就乾脆真當做不知道好了。反正天下姓計的人那麼多,誰能想到是泉州計氏。」
白初筱想想也對,於是點點頭,「都聽你的。」說完又有了一番感慨,「要不怎麼說家裡還是得男人做主呢!這不遇著事兒看不出來,一遇著事兒啊還得是男人拿大主意。」
蕭訣臉騰地一下就紅了,隨口嘟囔一句:「胡說些什麼。」然後轉身就要走。
白初筱卻一把就將人拽了回來,「你往哪兒跑?我問你,何時跟你父母親說我們的事?」
蕭訣想了想,有些為難,「醫館這頭太忙了,過陣子內城的醫館再開起來,咱們兩個就得兩頭跑。我琢磨著不如就送封信回去,家裡只要收到了信,一定會儘快趕來京城的。」
白初筱點頭,「那就送信,總之你得快著點兒,昨晚上我娘又問我你的事兒了。我爹也說,上次是下人太衝動了才把你扣押在府上,但後來誤會解釋清楚也就沒什麼了,我們家對你還是滿意的。就是……就是……」
她執執拗拗,蕭訣心裡咯噔一聲。
這是還有什麼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