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氏其實是一個很熱衷於八卦的人,她甚至可以為了聽八卦忍受很多白眼。(-_-) ❻➈𝐒h𝓤𝓧.𝔠Ⓞ𝓜 (-_-)
但這次不一樣,雖然她也很想知道夜家的八卦,但直覺告訴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夜家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了,很容易把自己也給栽里去。
如果她沒料錯,她那個大姑姐應該是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且這件大事自以為做得很漂亮,神不知鬼不覺。但實際上,夜四小姐卻已經聽到了風聲,並且開始展開報復了。
她很慌,如果這件事跟老將軍的死有關,那可就真要了命了,弄不好蔣家也得受牽連。
她必須得儘快離開京城,回到秀山縣把這件事情告訴蔣碩,然後一家人想想對策。
第二天,湯氏起了個大早,簡單收拾了包袱,帶上了自己的衣裳,都沒顧得上再跟夜景盛要那些首飾的補償,逃命似的就走了。
她走時,夜府的門房才剛把府門打開,就看到一個什麼東西蹭地一下就從府里鑽了出去,把他們嚇了一跳,還以為是鬧了耗子。再仔細一瞅,喲,那不是秀山縣來的舅奶奶麼。
門房的人也是熱心腸,趕緊跑上前去,熱熱情情地把人給攔了下來。
湯氏都要哭了,「你們攔我幹什麼?我什麼都沒拿夜家的,我這包袱裡頭都是我自己從秀山縣帶來的東西,不信你們可以翻翻看,全是衣裳。」
門房的人也挺無奈的,「您這說的是哪裡話?都是親戚,咱們怎麼能幹這種事。就是問問舅奶奶您這是要去哪啊?不管去哪,府里都得派馬車送您,可不能讓您一個人這麼走啊!」
幾個下人連拉帶拽地把湯氏給拽了回來,湯氏欲哭無淚,他們甚至還把湯氏送到了福祿院兒去,說什麼:「您是老夫人娘家人,老夫人病著,正是需要娘家人照顧的時候,舅奶奶還是在這院兒多陪陪老夫人吧!至於回鄉的事,那也得等老夫人好了再說。」
今日在福祿院兒侍疾的人是夜楚憐,見夜溫言並沒在,湯氏就動了逃跑的心思。
這一次沒從正門跑,而是選了一品將軍府最北邊的小門,借著跟送菜來的菜販子說話,一邊說就一邊離開了。夜府下人這次倒是沒攔,但卻扣下了她的包袱,理由是:「舅奶奶出門溜彎還背這麼大一包,多重啊,小的幫您拿回客居院兒去。」
湯氏一咬牙,算了,包不要了,人能走就行。
就這麼的,她一路跟著菜販子說話,直到菜販子到家了,她這才四下瞅瞅,見沒有人跟著,立即奔著城門的方向去了。
可畢竟是兩條腿走路,就算是用跑的,想跑到城門也得用些時辰。偏偏臨安內城還不讓跑,要麼坐馬車,要麼慢慢走路。如此一來,湯氏出城就更慢了。
好不容易光明就在眼前,湯氏都看到內城的城門了,這時,就見有輛馬車朝著她這個方向駛了來,還在她身邊停下,正好擋住了她繼續向前的道。
湯氏心裡咯噔一聲,心說要壞事。
果然,馬車的車窗簾子一掀,裡頭探出來的是墜兒的笑臉。
「舅奶奶這是要上哪去?奴婢瞧著這方向是要出城啊?出城怎麼不坐馬車呢?這裡是臨安內城,或許走幾步還不覺得怎樣。可要想出外城,那走起來可就得幾個時辰了。舅奶奶該不會是想一直這麼走下去吧?走回秀山縣嗎?呵呵,應該是不能的,畢竟這裡離秀山縣可遠著呢,要是走回去還不得走一個月啊?舅奶奶身上有銀子嗎?路上吃什么喝什麼?住哪?」
湯氏有點兒懵,她忽略了這件事情,只一心想著快點兒跑,別跟夜家的事摻和到一起。卻忘了自己包袱被扣下,身上根本就沒有銀子,甚至連一樣能當掉的首飾都沒有。就這樣怎麼回秀山?半路還不得讓狼給吃了啊!
她陣陣後怕,再看看墜兒,又覺得墜兒也挺可怕的。給樹餵藥吃,這事兒越想越詭異。
「舅奶奶上車吧,別等奴婢下去請您。」墜兒的話又扔了過來,一點兒都不客氣。
湯氏無奈,只得上車,一進了車廂就看到夜溫言正坐在裡頭喝茶,見她來了只抬抬眼皮,然後就聽墜兒又吩咐車夫:「走!」
車夫打馬,湯氏掀帘子看了一眼,車夫是個年輕小伙子,生得還有幾分俊俏,雖然皮膚也稍微有點兒黑,但還是一眼就能看出這不可能是專職干車夫的。
她的八卦心思又涌了起來,於是小聲問夜溫言:「四姑娘,外頭那個,是你相好的?」
墜兒手動了動,摸著了特地放在身邊的一塊灰磚,「舅奶奶您要是不能好好說話,就把嘴給閉上,奴婢脾氣不太好,雖然手頭沒帶針不能縫了別人的嘴,但一磚頭拍過去把牙拍掉還是行的。舅奶奶的牙要是夠硬就試試,要是不夠硬,就給我家小姐道歉。」
夜溫言聽笑了,「怎麼說話呢?舅奶奶是長輩,不可以這樣子跟長輩說話。」
湯氏剛想點頭贊同這個話,就聽夜溫言又道:「舅奶奶剛上車就相中了計奪,還特地掀了車帘子往外多看了一會兒,想必是計奪的長相很入舅奶奶的眼。那不如就讓計奪隨舅奶奶一起回秀山縣吧!等到了之後就跟舅爺爺說一聲,看能不能留在舅奶奶身邊。雖說這件事情好說不好聽,但如果舅奶奶堅持,回去跟舅爺爺鬧幾場,他應該也是會同意的吧?」
墜兒又把話接了過來:「實在不同意就和離唄,或者讓舅爺爺休妻。哎呀,為了年輕小伙子嘛,這點兒事還是能豁得出去的。」
湯氏都聽傻了,明明是她想八夜溫言的卦,這怎麼突然一下子就給按到她頭上了?
再看夜溫言,還是好好地坐在那裡喝茶,馬車晃動,她手裡的茶卻不動,喝得那個悠哉。
湯氏不敢亂說話了,夜溫言的厲害她已經領教過,一張嘴能把死人都給說活了,就見幾次面,她就次次都栽,怎麼還沒記性呢?
見她不說話,墜兒也不再扯什麼豁不豁得去的,只告訴湯氏:「舅奶奶還是多想點兒您這個年紀該想的事,畢竟我們家隨從對您這種事真的不會有興趣的。」
湯氏捂了捂心口,感覺有點兒堵得慌。
馬車調了個頭一直走,期間拐了九次彎,湯氏都仔細數著呢!就是越數越覺得不對勁,因為這不是回夜家的路,回夜家沒有這麼久,也只需要拐彎四次。
她有點兒害怕了,「你這是要把我帶到哪裡去?」該不會是找個沒人的地方殺了吧?
夜溫言就說:「舅奶奶別害怕,這裡是臨安內城,是北齊律法最嚴明之地,不會有人敢在這地方行不義之事的。我就是想帶舅奶奶到真正的高門貴戶去轉轉,等將來舅奶奶回了秀山縣,也好多一項談資。在秀山那種小地方,若是有人在京城見過大世面,可是能講許久吧?」
湯氏點點頭,「是能講挺久的。前些年有人攀著遠親進了一次皇宮,回去之後足足吹噓了半年多。後來才知,他那哪裡算是進皇宮了,不過就是跟著採辦太監進了一個收菜的小院子,雖說也是宮裡的玉磚地面兒琉璃頂,可那地方離真正的皇宮內院還遠著呢!」
湯氏說到這裡就嘆氣,「唉,不過再遠也是踩過玉磚的人,到底還是比咱們強。」
夜溫言問她:「舅奶奶是一品將軍府的親戚,以前都沒借著將軍府的光進過皇宮嗎?」
湯氏搖頭,「沒有,這種光哪是說借就借的。」
「這個光也沒什麼啊!」夜溫言說,「每到有宮宴時,別的人家若遇到親戚上門,如果關係好,那是可以帶進宮裡見見世面的。舅奶奶是不是這些年從來都沒趕在年節時來過?」
湯氏想了想,悶哼一聲,「近些年沒來過,但以前卻是來過的。我記得你還沒出生時我就來過一回,正趕上八月十五。那回就是宮裡辦宮宴了,結果你祖母就只讓你們家人去,把我留在了府里。當時我也沒覺得怎樣,畢竟皇宮也不是隨便就能進的地方,可聽你這麼一說,別人家的親戚都能進宮長長見識,我為什麼不能?我人都來了她還不帶我去?」
夜溫言一臉遺憾地看向湯氏,「那可能就是您跟祖母的關係沒處到位,或者她打心裡就不喜歡你,這才把你留在府中沒帶著去的。」
墜兒又接話:「那這不就是在羞辱舅奶奶麼?這可是親弟媳啊!」
「親弟媳又怎麼樣?」夜溫言自顧地道,「單從祖母將百品香給了蔣家庶子的孩子這事兒來看,祖母跟她的親弟弟就是不親的。弟弟都不親,能親弟媳?」
湯氏越聽心裡越不是個滋味,最後乾脆罵了起來:「我呸!這個死老婆子,自己跑到京城來坐享富貴榮華,一轉頭就把蔣家給打壓得連秀山縣都出不去,她的心思怎麼那麼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