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終是不如初見

  李太后去炎華宮跪過,一清二楚夜溫言背靠著的是什麼人。👊😳 69ⓢⒽu𝐗.cσΜ 🎁💋李家的祖墳就是那麼塌的,所以她有理由懷疑那位何大人也招惹了夜溫言。

  結果一打聽還真打聽著了,原來就是在臘月十五之後,那位左侍郎一個勁兒地在朝堂上提夜四小姐在城外失蹤一事,壞了夜溫言的名聲。

  寶蟾把這件事說給她聽時,把李太后都給聽笑了。

  塌了好,何家也塌了那李家就不是個例外了,如此就可以說是栗縣的土地有問題。再加上京都這邊也遇了地龍翻身,她大可以推說是年景不好,導致多地都發生地質災害,李家再也沒有理由懷疑到她頭上。

  李太后很高興,寶蟾見她高興也跟著鬆了口氣,連忙將剛煮好的雪蓮湯端來給她用。 ❋

  可李太后還不等用上兩口呢,就有宮人進來傳話,說:「稟太后,攝政王到了。」

  李太后聽了就皺眉,「哀家並沒有宣他入宮,他來幹什麼?傷都好了?」

  進來傳話的宮人就說:「看起來是沒什麼大礙了,走路也挺利索的。」

  寶蟾伏在她耳邊小聲道:「攝政王府的人弄到夜四小姐的那種藥丸了。」

  李太后恍然,怪不得好得快,原來是偷偷摸摸沾了夜溫言的光。但如此說來,攝政王既然早就好了,這些日子是故意避著不想見她了?

  「既不願見哀家,就也沒必要再到永安宮來。去跟攝政王說,讓他回吧!」

  李太后揮揮手,不耐煩地趕著那宮人。可惜她這話說晚了,攝政王權計已經自己走了進來。♢💚 ➅❾ѕħ𝐔𝓍.𝓬𝓸爪 🏆😳一身灰袍,還是那副儒雅書生的模樣。

  這會兒快到晌午,陽光正好,攝政王走進來時伴著一縷光照到地上,晃著永安宮的玉磚,就像許多年前李笑寒第一次見到這個人時,似曾相識的場景。

  只是當年她住在李家,是李家嫡出的大小姐。如今她住在皇家,是皇家西宮的太后娘娘。

  「臣權計,叩見太后娘娘。」攝政王向她行禮,跪拜在地,禮數周全。

  李太后給寶蟾遞了個眼色,寶蟾便帶著一眾宮人退下去了。殿門被關了起來,將外面的陽光全部擋住,殿內也跟著暗了下來。

  香爐里的香散了一屋的煙,門一關起來就能看見煙霧繚繞,香味兒過濃,有點兒嗆人。

  權計也沒用李太后說平身,自己就站了起來,猶自走到那香爐邊上,把蓋子打開,再用邊上放著的夾子把香插斷。眼瞅著小小一截兒斷香落在香灰里,掙扎著又燃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徹底熄滅,權計這才滿意地把蓋子重新蓋了起來,然後轉過身跟李太后說:「不嗆了。」

  李太后不說話,權計好像也不需要她說話,只返身走回來,看了她一會兒,直接拽了把椅子過來,坐到了她身邊,還叫了一聲:「笑寒。」

  李太后終是忍不下去沉默了,開口回了他一句:「這裡是皇宮,你該稱哀家為太后。」

  「這裡是永安宮,殿門已關,殿內沒人。」權計也不等她問,主動開始解釋,「不是不早來看你,實在是想借著身上有傷,晾著那小皇帝一段時日,讓他自己來處理這個爛攤子。」

  「結果呢?」李太后都聽笑了,「哀家可是聽說小皇帝把事情辦得很好,如今臨安內城外城人人稱讚,都說如此大災皇上都能冷靜應對,還能親自出面向夜四小姐求藥,這樣的皇帝就該早一日親政,一定會把北齊治理得比從前更好。這就是你說的晾?」

  權計也笑,「所以我這不就進宮來了麼!明兒就能上朝了。不管外頭怎麼說,北齊有制,皇帝未滿十八不得成婚,不得親政,所以他再怎麼折騰,這朝廷還得是靠本王的。」

  「那你不如篡了這個皇位,自己做皇帝豈不是更自在?」李太后試探地問他,「權計,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做皇帝?這樣今後你的皇位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傳給你的兒子。」

  權計搖頭,很堅決,「不了,當年都沒造他的反,如今都到了這個歲數,還有什麼可惦記的。不如好好替咱們的兒子謀劃,把他送到那個位置上去,這才是最要緊的事。」

  「如何送呢?」李太后感到十分無力,「先帝有遺詔,傳位幼子,這是當著所有朝臣的面兒宣讀的,在他們心中已經根深蒂固。哀家留意過,那些從前擁著咱們兒子的人,隨著那份遺詔和這場地龍翻身,原本的心思也都淡了。許多人都欠了權青城和那夜溫言一個人情,所以咱們的謀算難上加難,幾乎是看不到希望的。」

  權計搖頭,「那是因為皇位正有人坐著,所以他們心思淡了。可如果皇上死了呢?」

  李太后一愣,「你要……」

  「噓!」權計豎起一根手指,「別說出來,這事兒我還沒做呢!只是提一提,讓你好好想想,如果皇位空了,那麼按照先帝遺願,下一個順位的繼承人一定就是咱們的兒子。」

  「你不可以衝動。」李太后緩了緩情緒同他說,「哀家提醒過你,夜溫言跟權青城很是親近,不管權青城遇到什麼事,只要他開口,夜溫言都會幫他的。而那夜溫言……」

  「行了!」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權計一揮手給打斷了,「莫要再跟本王說那件事情,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四百多年了,你看哪處史料記載過那位中意哪個姑娘?四百多年都沒發生過的事,怎麼可能到咱們這代就發生了?那夜四小姐生得再好看,也絕對入不了那位的眼!」

  「可你怎麼解釋宮宴發生的事?」李太后真是要急死了,「夜溫言跳火鳳舞,炎華宮就送過來一道龍吟。還有那宴殿坍塌,分明就是因為歸月使臣說了一句話,他說要把夜溫言送到歸月去和親,所以炎華宮那位怒了!一怒之下不但毀了宴殿,還殺了歸月使臣。這些你都不記得了?權計,你是個聰明人,你不會不明白這其中原因。」

  權計深吸了一口氣,儘可能地讓自己還能心平氣和地跟李笑寒說話,「我自然明白,可是明白又如何?笑寒,難不成你因為這個,就放棄兒子的大業了?帝尊不管凡間國事,數百年來都是如此,哪一朝哪一代的皇族不因為皇位繼承斗個你死我活頭破血流?你幾時見著他管了?歸月使臣之所以有那樣的下場,那是因為他動了夜溫言,只要咱們不動夜溫言,那位就沒有理由也沒有那個閒工夫管皇族內鬥。笑寒,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李太后心還是慌,「你心裡真的有數嗎?你不知道,如今的炎華宮,可能不是你想像中的那個樣子了。或許從前那位真不會管,可是現在……現在就說不準了。」

  「說不準也得做!」權計態度很堅決,「從來富貴險中求,一點風險都不冒,又憑什麼享受這人間富貴?笑寒,這些事情你不用管,自有我來做。你只管坐在這永安宮裡靜靜等待,總有一天這東西六宮全都歸你一人統管,再沒有人與你分享太后的尊榮。」

  李太后閉上了眼睛,很想順著他的話去幻想一下那樣的場面。可惜她想不到,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是夜溫言那張絕美無雙的大白臉,還有她那個已經許久不見的兒子。

  於是她問權計:「你把我的祿兒弄到哪去了?」

  權計聽了這話就有點兒不太高興,「笑寒,你還是不信我,祿兒他也是我的兒子,我自然也打從心裡往外的疼他。我希望你也能像我心疼祿兒一樣,去真心的疼愛隱兒。笑寒,他也是你的兒子,且還是你最虧欠的兒子,你即使不去補償他,也不該太厚此薄彼。」

  「我想見他。」李太后不願同他掰扯疼愛不疼愛,也不想去分析虧欠不虧欠誰,她就只有一個想法,「你讓我見見祿兒。」

  權計卻搖了頭,「不行,你出不了宮,他也不能進宮,你們要在什麼地方見面呢?除了你我二人,再沒人知道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六殿下,笑寒,你要是在這種時候沉不住氣,那就只能換得一個結果,就是兩個兒子一個都活不成。如今不是我們的天下,一切都要小心。」

  「我不管,我就是要見我兒子!」李太后幾乎瘋了,整個人往前一撲,一把就揪住了權計的衣領子。「你別在我這裡裝斯文,裝重情重義,這麼多年我早就把一切都看透了。兩個都是你兒子,可是你摸摸良心問自己,你到底喜歡哪一個?人人都更喜歡養在身邊的那個多一些,所以你要推他上位,而這件事情一旦成功,你勢必要為他剷除後患。到時候我的祿兒就成了你們的墊腳石,也成了這世上最不該活著的人。權計,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哀家一定會跟你拼命!你給我記住了!」

  她將人鬆開,權計理了理衣領,悶哼一聲,「真是個瘋子!」這話說完,竟轉身就走了。

  任憑李太后在後頭又喊了他好幾聲,他都是跟沒聽到一般,頭也不回。

  殿門再被拉開時,外面的陽光已經被突然飄來的一片雲給遮住了。她看權計的背影,怎麼看都是籠著一團陰雲的,再不見從前那般陽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