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池飛飛不解,「你為何如此篤定?」
夜溫言答:「因為她看盡了父母的婚姻,也吃夠了俞家的苦頭,所以往後她的婚事必摻不得半點沙子,任何有可能讓她人生蒙塵的苗頭,都會被她一早扼殺。׺°」˜`」°º× ׺°」˜`」°º×」
「你的意思是,飛玉哥哥會令她蒙塵?」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她心裡明白我哥哥對她只有責任,並沒有感情,這樣的人不會是她的良配。依著我哥哥的性子,只要她點頭,我哥必然守諾娶她,可兩人一生也就只能是相敬如賓,想要相愛相依是不可能了。所以她不會點這個頭,那些退回去的聘禮,也沒有機會再送到她的手上。」
她搖搖頭,輕輕推了池飛飛一下,「回家去吧,我還有事,就不同你一起走了。」
池飛飛皺了下眉,「溫言,你是不是不喜歡同我在一起玩?有婉婷在時咱們都好好的,婉婷一走你就要單獨行動了,我不招你待見嗎?」
夜溫言撫額,「你哪來的這些個奇怪念頭?我只是想要去趟塵王府,去找歸月郡主,你要願意同我一起去也行,咱們這就走吧!」
池飛飛奮力掙脫了夜溫言拉過來的手,「我不去!我錯了!我這就走!」
這真是說走就走,一點兒都不帶遲疑的,看得墜兒捂著肚子笑,笑完了就問:「小姐真要去塵王府嗎?萬一遇著了塵王殿下怎麼辦?」
夜溫言搖頭,「不去塵王府,我辦點私事,你們也先回吧!」
「我們也走?」墜兒有點兒不確定了,「小姐還是帶上奴婢吧!」
她還是搖頭,同時吩咐夜家跟出來的車夫:「去雇輛馬車,你們都回。🐊👑 ❻➈𝕤卄υ乂.𝔠𝓞ⓜ ♣♡」
夜溫言執意要求,誰也拿她沒辦法,包括計嬤嬤和計氏兄妹都只能由著她,甚至還眼睜睜地看著她把一直抱在懷裡的瓶子,眨眼工夫就變沒了影兒。
幾個人齊齊抽了下嘴角,誰也沒問什麼,反正問了也是帝尊教的,沒什麼懸念。
馬車很快就到了,車夫跟車主都坐在外面,剩下的人進了車廂,夜溫言目送馬車走出很遠,直到看不見了,這才將目光收回,重新落回了俞府的大門上。
守門的官差正在跟趴著門縫的俞家人說話:「我勸你們冷靜一點,扣押你們的臨安府衙門,同夜家沒有半點關係,你們罵臨安府幾句也就罷了,竟還敢罵夜家,一品武將的官邸,是你們這等小民罵得著的?」
可惜這話沒什麼用,裡面該罵還是罵,別人離得遠了聽不清楚,但夜溫言耳聰目明,卻是一字一句都聽進了耳朵。
之所以要留下來,也是因為這個。俞家人要是滾回屋裡悄悄的罵也就罷了,她聽不見心也不煩,可就這麼明目張胆的罵,她如何能裝作若無其事的跟著池飛飛一起走?
官差看到夜溫言一個人朝著這邊走過來,趕緊上前相迎,同時也一臉的為難:「四小姐是不是聽著了?您別生氣,她們罵累了也就不罵了,咱們一定好生看管著,保證不讓出來。」
另外一個官差卻說:「不讓出來也夠憋氣的了,四小姐您要是想出出氣,小的這就把封條拆下來把門打開,您進去也罵他們一頓,罵夠了再走。」
夜溫言覺得這個主意可行,於是點了頭,「那就開門吧!」
先前那官差有些猶豫,「開門倒是行,可他們畢竟人多,四小姐進去會不會有危險?要不咱們跟著四小姐一起進去吧!俞家人要是敢動手,那咱們也動手。🐼💚 6➈ᔕ𝐇𝕦𝓧.𝕔σ𝐌 🍫😲」
夜溫言都聽笑了,「你們是官差,官差打人可就容易被人說道。放心,我沒事,你們只管開門,其它事情都有我一力承擔。」
俞府大門被重新打開,雖然只開了一道縫,裡面的人卻像瘋了一樣的往外擠。
只是很奇怪,擁擠只限於門口,任憑他們如何努力都沖不開這道府門,甚至就連那道能容納夜溫言大搖大擺走進來的門縫,對於他們來說都像隔著萬水千山。
有人不解,伸手往前探,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就像推到了一堵無形的牆,明明什麼都沒有,卻有無限阻力將他阻隔住。
隨著夜溫言入府,府門再度被關了起來,人們還聽到外面官差又把封條貼起來的聲音,不由得再度絕望,看向夜溫言的一雙雙眼睛裡也充滿了憤怒和怨毒。
下人都還算老實的,一個個站得遠遠的,誰也不往前湊合。鬧事的都是俞家的主子,領頭的是俞昌文,後面跟著三個小妾三個庶女,
俞小蝶的親娘現在還是一張血盆大口,那血根本就擦不掉,以至於所有人都不太敢看她,總感覺她要吃人一般。
俞老爺頭上和臉上的血也洗不淨,他實在懷疑自己今後可能就一直得頂著這些血過日子,然後漸漸地血就成了像胎記一樣的東西,伴隨他一生。
他有點兒怨恨自己這個敗家的小妾,可更怨恨的卻是夜家。在他看來,要是沒有夜家老夫人當初主動提起這樁親、要不是夜飛玉那天晚上死活不承認輕薄了俞小蝶,更不願意納俞小蝶進門,他們家也不會落到如今這樣的下場。
所以他拼盡全力地咒罵夜家,咒夜家人不得好死,咒夜老夫人活不過今晚,咒夜飛玉跟俞璇璣婚姻不成,沒有好下場。
那俞小蝶也發瘋一般地笑了起來,邊笑邊指著她說:「不要以為城裡人都向著你,你就真是神醫濟世的活菩薩。你不過是被六殿下趕出家門的下堂婦!六殿下都噁心死你了,寧願不要皇位也不肯向你妥協,你說你算是個什麼東西?賤人,你就是個賤人!」
被打得胖頭腫臉的小妾也唧唧哇哇地跟著一起罵,倒是另外幾個妾室和庶女膽子小,不敢多言語,甚至還往後退了幾步,哆哆嗦嗦地躲到了一邊。
俞小蝶看她們這樣就更來氣了,「你們怕了?有什麼可怕的?今兒罵她也是個死,不罵還是個死,你們以為官府會放過我們嗎?倒不如罵個痛快,死也死得不憋屈!」
夜溫言覺得俞家人可能是瘋了,這得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能如此不顧一切?且不說官府的案子還沒審,就算是審了,也不至於真就把俞家上下全都判死罪。天塌下來有俞昌文頂著,她一個未及笄的庶女能擔多大責任?怎麼就篤定全家都得死?沒文化也太可怕了。
突然就有些後悔到這府中來,她好好一個人,跟一群瘋子較什麼勁呢?
一肚子的火氣突然就失了興致,夜溫言轉身就要走,奈何俞家人不肯放過她。
世上之事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比如這俞家,明明可以和樂美滿地跟一品將軍府結個姻親,六品主事的嫡女可謂是高嫁高嫁高高嫁。眼下也明明可以憑著這股子瘋勁兒躲過一劫,卻因一念之差釀成大禍,讓夜溫言再也沒有理由放過他們。
要走的人腳步停下了,她聽到身後那俞小蝶說:「你給我站住!你毀了我還想就這麼走了?夜溫言,要不是因為你,我一定能進夜家的門。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丟盡了臉面。你這個小賤人,你那娘親就是個大賤人,賤人生賤種,你娘她自己就不是個好貨色,才能生出這樣的兒女來。夜家上上下下沒有一個好東西。我詛咒你們,詛咒你那早死的祖父和父親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生,永世困於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不得輪迴!我也詛咒你,讓你這輩子所有心愿皆不能成,愛人不得,親人不睦,你想幹什麼最終都不成!你這輩子就是白活的,統統是白活的!」
忽然風起,人們都來不及眨眼,天一下子就暗了下來。狂風如刀子一般割過來,割上那俞小蝶的臉,割上俞昌文的脖子,割上那小妾的身體。
一下一下,刀刀見血。
狂風卷積著烏雲,讓這一方天空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那種感覺就像是瞬間從陽間墜入了地獄,墜入了無盡黑暗之中,再也爬不上來。
俞小蝶發現自己動了,雙腳離地,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動,就好像前面有個什麼東西在吸著她,從慢到快,最後快成一陣風,嗖地一下就被吸了過去。
緊接著就有一隻手覆上了她的頭,五個手指頭像爪子一樣掐到了她的頭頂。她的頭幾乎被掐爆了,整個人神智都不太清楚了,所有記憶攪成了一團,兒時的,少時的,長大了的,每一件事都從清晰到模糊,到後來就成了一團漿糊,再也記不住了。
但卻有一件事記得清清楚楚,有一天晚上,父親和姨娘同她說,要想出人頭地,靠外城那個富家公子是不行的。外城的人只能給她錢,但內城的人卻能給她權。外城商戶如何能跟一品將軍府比,那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父親說,親事雖然是你姐姐的,但是咱們使些手段一定能給搶過來。反正還有兩年的時間,只要你手段到位,到時候你是正妻,你姐姐就是妾,將來整個夜家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