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夜清眉也去了,腿上的傷沒有什麼大礙,筋骨沒事,就只剩皮外傷,不影響走路。♘🐺 ➅9s𝕙ⓤx.ᶜ𝕠M ඏ🐉
她是許多日子都沒有出去透透氣了,也實在是好奇老夫人叫她們過去究竟要幹什麼。
穆氏也沒攔,只想著大家都在,夜溫言也在,老太太再如何折騰也掀不起多大風浪。
東院兒老夫人的臨時住處沒什麼名字,院子也不大,主屋就一間,廂房也就只一間。
穆氏認得這處地方,是從前她想留給自己的書房。那時候就想著孩子們都大了,該娶妻的娶妻,該出嫁的出嫁,到那時候她就沒有太多的事,可以稍微清閒一些,看看書,習習武。
可惜這院子還沒等布置呢,她的丈夫就一病不起,最後再也沒起。她也隨之被趕到西院兒,這處地方就成了永遠的遺憾。沒想到現在被老夫人住了,
想想就叫人生氣。
穆氏打從走進院子臉色就不好看,進來之後只衝著老夫人俯了俯身,也不開口叫母親,甚至沒有一句問候,俯完身就自顧找地方坐著去了。 ✺
夜溫言自然是跟穆氏一條戰線的,只有夜清眉最老實,規規矩矩地行禮,規規矩矩地道了聲:「給祖母請安。」然後就一直屈膝在那半蹲著,老夫人不叫起她也不敢起。
穆氏看著就來氣,直接就開了口說:「清眉你還不快過來坐,俯在那做什麼呢?」
好在夜清眉還知道聽母親的話,立即就起了身,乖乖坐到夜溫言身邊去了。
老夫人看著這一幕,反覆在心裡勸說自己不要動氣,這才算把火氣壓了下去。💔🐉 ➅❾ˢⓗⓤX.Ćσ𝐦 💔🍓
因為昨晚上被石獅子砸傷了腳,這會兒老夫人的左腳裹得跟個肉粽子似的,但人還算精神,想來是沒傷到骨頭。
到是站在她身邊的夜連綿不太好,雖然吃過了夜溫言用靈力化出來的藥丸後筋骨沒有事,精神頭兒也好,但外傷卻還是在的。臉上脖子上都有明顯的擦傷,有幾處結了痂,有幾處還化了膿,看起來特別難看。
不過相對於內城那些吃了李家醫館藥丸的人來說,夜連綿還是幸運的。因為她吃的藥丸完全是夜溫言用靈力所化,雖只吃了一顆,依然可保她完全康復。不像內城那些官戶,接受的是識途鳥揮灑在花瓣上的微弱靈力,且一隻瓷瓶里又只放了一朵花瓣,有大夫負責後續醫治還好,沒有大夫給醫,七八天後傷勢病情就都會發生反覆。
夜溫言想著這些事,也算著日子,距離那些人的傷勢復發,大抵就是這一兩天了。
今兒人來得很全,不但大房一家全在,夜景盛夫婦也在,姨娘柳氏在,就連熙春都來了。夜飛玉到得早些,這會兒正在小聲問夜清眉腿上有沒有好一些,還疼不疼。夜飛舟卻是在堂上跪著,頭一直低垂,一聲不吱。
他今兒穿了一身黑,腰封扎得有些緊,顯得腰身更細了。夜溫言用兩隻手往自己腰上掐了掐,就感覺整不好這二哥的腰比她還要細,這簡直是沒有天理了。男生女相也就罷了,還這麼細的腰身,臨安城的女人與其妒忌她的美貌,倒不如妒忌妒忌夜家二少爺的身材。
今日的老夫人架子端得很足,雖然腳上有傷,卻一點兒都不影響她坐得直溜,也不影響她管理得極好的面部表情。
見眾人該坐的也坐了,也沒有人主動與她找事兒,她這才慢悠悠地開了口說:「恩,這才像是個家的樣子,這才像是堂堂一品將軍的後宅。(-_-) (-_-)」說著又看夜清眉,問道:「清眉的傷怎麼樣了?有沒有看過大夫,大夫怎麼說?」言語中也透出來幾分慈祥,多少能叫人聽進去。
夜清眉還挺感動的,一向善良的她就覺得祖母可能是經了這一場大災之後,人也想開了,對家裡的孫子孫女知道疼愛了,這才主動關心她的傷勢。於是趕緊回話:「看過大夫了,大夫說沒關係,筋骨無礙,就是外傷也能養好,不會留疤的。」
原本還一臉慈祥和藹的老夫人卻嘆了氣,說道:「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你祖父從前上陣殺敵,身上傷處是一個接著一個,太醫也說養養就好,可到頭來還不是留了一身的疤。你這腿啊,肯定是沒得治的,別太異想天開。」
夜清眉好不容易升起來的祖孫情誼瞬間就被澆滅,穆氏也煩透了老太太這樣說話,當時就懟了回去——「清眉的事不勞老夫人費心,何況這腿是言兒親自給治的,用的也是言兒親手配出來的藥,自是比宮裡太醫用的藥要好。言兒親口說的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
「恩。」老夫人點點頭,「你們說能就能吧!就是可惜了你祖父,要早知道四姑娘有這手本事,你祖父這幾十年得少遭多少罪啊!」
夜溫言都氣笑了,「這幾十年?我才十五歲,就算生下來就開始學醫,也才不過十五年,老夫人緣何把幾十年的帳都算到我頭上來?再者,祖父身體好不好,生活幸不幸福,那是身為妻子的老夫人你的鍋,你往誰身上甩呢?還少遭多少罪,但凡你對他多點關懷,他都不帶遭那麼多罪的,但凡重病之時你好好給他吃藥,他也不帶死那麼早的。」
老夫人的臉色愈發黑了,她最不愛聽夜溫言提這個事兒,昨天晚上那一句一句送她上西天,還要把她的屍體挖出來鞭屍的話,她到現在想起來都心肝打顫。
於是她就想把這個話給繞過去,可是怎麼繞呢?硬繞嗎?
好在夜連綿挺身而出,把她給救了。就聽夜連綿道:「既然你有這種能讓人不留疤的本事,就趕緊給我也治治,我臉上的擦傷好些日子了都沒好,也不知道那天你給我塞的是什麼藥,一點兒都不好使!」
為了怕夜溫言堵她的嘴不給她治,夜連綿緊接著又道:「你也別拿昨晚對付五品官那一套來對付我,他鬧上我們家來你可以說他是以下犯上,但在我這兒行不通!我與你一樣的身份,同樣貴為一品將軍府的嫡女,我還是你的姐姐,所以你給我治傷是理所應當的!」
夜溫言實在很煩這個二姐,像這種沒事兒找抽型的人,她真是多看一眼多聽一句都覺得厭煩。卻偏偏這是穆氏的女兒,穆氏不在跟前也就罷了,這會兒人就在身邊兒坐著,她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要顧及著幾分。
不過顧及歸顧及,顧及也不是讓她忍氣吞聲,有些話該說的還得說。
於是她告訴夜連綿:「世上沒有那麼多的理所應當,給你藥時我就說過,之所以幫這個忙,只因你是我母親的女兒。但你這個身份也就只夠換我一枚藥丸而已,再多的你也沒那麼大的臉面了。至於外傷,慢慢養著就是,大姐姐都在慢慢養著,你比誰高貴到哪去?」
「可你說她不會留疤!給我看的大夫卻說我的臉肯定是要留疤的!」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你找的大夫醫術不如我,能怪得了誰呢!」
「所以我讓你給我治啊!」
「我不治。」她悠悠靠在椅背上,不想再理會夜連綿,只琢磨著為何夜飛舟一直跪著,這是何處冒犯老太太了麼?這老太太罰自己家孩子還真是一套一套的。
夜連綿已經氣得快不行了,見跟夜溫言說不通,就把火氣發到了穆氏頭上——「瞅瞅你生的是個什麼鬼東西!有了一個兒子兩個女兒還不夠,你還要再生這個妖孽出來,你怎麼那麼願意生孩子?你還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廉恥?你還要不要臉!」
夜連綿的表情愈發猙獰,還因為這種猙獰之相撐開了一處已經結痂的傷口。血混合著膿水順著臉頰流到脖子上,隱隱還能聞著點兒臭味兒。
穆氏氣得臉都青了,想罵她幾句,又心疼她這一身一臉的傷,到了嘴邊的喝罵就又咽了回去,最後只聽夜清眉說:「連綿你怎麼能這麼說話?還不快給母親道歉!」
夜連綿嗷嗷叫:「憑什麼我道歉?我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給她道歉?」
夜溫言輕輕嘆了一聲,攔住了還想再說話的夜清眉:「大姐姐彆氣了,這樣的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習慣就好,畢竟誰養的像誰。」
老夫人氣夠嗆,這怎麼又拐到她這兒了呢?真叫人窩火。
但她今天不想跟夜溫言吵架,今日還有重要的事,就算不巴結著夜溫言,也不能多惹對方生氣。於是她喝斥夜連綿:「把嘴給我閉上!沒規矩的東西!那是你的母親,誰教你的能耐這樣說自己的母親?老身可沒教過你這樣的話,你不要丟老身的臉面!」
夜連綿不聽親娘的,卻聽祖母的,老夫人一急眼她馬上就不吱聲了。
穆氏看到這一幕更加心酸,夜溫言便提醒老夫人:「祖母還是對二孫女好一些,畢竟她這一身傷也是因為給你做墊背才受的,要是沒有她,這些傷現在就是在你的身上,那我可就連藥丸都不見得能給你了。」
老夫人打從大房一家進了院兒就開始忍,忍到這會兒終於有點兒要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