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秀氣得像大姑娘的聲音淡淡道，「南疆殷玄墨已在南街買下一處宅院安頓下來。」
「他現在留在這裡，只是單純為了素衣。」面具下小男娃漂亮的紫眸微微眯了眯，「我比較想知道，水露仙花那種至寶，他輕而易舉答應娘親。到底意欲何為。」
落日秀麗的眉頭微抬，「我會在主子和王妃齊聚所有藥草去南疆拿水露仙花前，查清南疆水露仙花可能的所有相關事宜。」
落日離開後，又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落在御書房。
「殿下，部分封王的宗親們有些不安分。」
小男娃依舊在看奏摺，頭都沒抬，稚軟的聲音漠然道，「挑一個帶頭的，明天直接弄到午門去剁給他們看。」
黑衣人脊骨一顫，恭敬道，「遵命。」
這個黑衣人下去後，外面一個老太監進來，「世子殿下，府里的康夫人求見。」
小男娃毫無波瀾，「不見。」
「是。」
「那錦衣衛蕭大人府里的蕭小公子……」
「讓他進來。」
「是。」老太監出去後，鬼靈精一樣的蕭煥很快踏著自認為豪邁的小步子進來。卻在進來後沒繃住，第一次見到御書房也！
一會兒跑到那邊去摸摸，一會兒跑過這邊來看看。眼珠子轉過去轉過來，最後趴在龍案上探個小腦袋看了一眼小世子手中的摺子，「殿下，我剛剛進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你們府中那位康夫人……」
小世子抬頭冷淡道，「你很閒？」
蕭煥怔了一下，「我真的很閒啊，我爹之前一直圈著我習武讀書不讓出門，我都快發霉瘋魔了。好不容易今天趁他去別城出公務，才能找個機會溜出來，進宮來找你玩。」
又撇了撇唇，「不過看你這樣子，也沒時間玩了。」
「你既然這麼閒，明天去午門把明王砍了。」小世子依舊冷冷淡淡。
蕭煥又是一怔，「啥？不是真的吧……」
轉而雙眼霎時放光，小惡魔一般，「去啊！我肯定去啊！長這麼大，雖然多少也砍過幾個人，但是我還從來沒砍過皇家王爺！」
此刻的蕭煥完全沒想到小世子讓他去執行的真意。
更沒想到，從他去砍了明王后，京都那些有異心的人在提起攝政王府小世子幾個字時，那兩股戰戰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懼。
畢竟，蕭煥現在哪裡能想到他砍明王，真的就是到時候讓他拿個對他來說就是花拳繡腿一樣的鈍斧去慢慢砍呢……
一個小孩拿著鈍斧，半天砍不死，被砍的明王腸肝肚腹都亂七八糟掉一地，還沒砍死那種血腥殘忍又可怕的恐懼畫面……
也是讓見到那一幕的大景人數十年沒忘掉就是了……
當然，除了對小世子這個下令之人的恐懼忘不掉之外，蕭煥也被記了很多年，成功成為比他爹蕭然這個未來錦衣衛指揮使所到之處都讓人退避三舍的存在。
試想一下，一個五六歲模樣的小娃娃，用小斧頭砍人砍得自己渾身是血，卻又興奮又跳腳罵娘真他媽難砍的樣子……
京中翻天覆地這些變化，雖然不過短短三日。
千里之外的西北境軍中。
凌晟還是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他拿著加急密報的手，沒忍住微不可察的顫抖了一下。
半晌，眼眸也顫抖的閉上。
到底他隱隱的猜想成真了。
當初他要殺攝政王是真，現在他沒死，他鬆了口氣也是真。
凌一開口道，「主子……」
過了一會兒，凌晟睜開眼睛。
眼底別的情緒終於完全散去，而是一如之前守衛邊疆的堅定。
「我至少要讓婧兒知道，我凌晟效忠的一直以來都是大景這片土地，守護的一直都是這一方土地上百姓的安寧。朝廷皇權……」
婧兒不需要知道，他曾經想除掉攝政王，並非是要堅持皇權正統。
心地一聲嘆息，罷了。
事到如今，說這些也沒用。
只有一點，從未改變，擲地有聲！
「只要我凌晟還在一天，大景西北境這一方土地，就不會有異族能越雷池一步！」
「凌一誓死追隨主上！」
凌晟擺了擺手，壓下一切心緒，「把地圖拿來。」
凌一鋪開最新整個西北境和相鄰異族接壤的地圖，還是回復了另一件事，「寧王殿下悄無聲息回了京都，把南疆駐軍交給了攝政王殿下的人，現在，應該是和三小姐一行人一道離開大景了……」
凌晟正在壓平地圖的手一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見和想法。婧兒也好，斷念也罷。我這個為人父的，操控不了他們的人生。他們的路，終究是要他們自己走。」
凌一悄然鬆了口氣，主子想明白了就好。
先不論九公子和三小姐各自的本事。
就算他們真的需要人保護，主子也保護不了他們一輩子啊。
又寬凌晟的心道，「不過寧王殿下和攝政王妃一道出行，再加上還有攝政王殿下等人。倒也不用擔心什麼。」
至於凌心沁這位六小姐的夫君明王殿下被攝政王府小世子拎出來殺雞儆猴，慘死這事。
凌一完全沒說。
畢竟，給人做下屬的。
多少要懂得替自家主上分憂不是嗎？
主上雖然嘴巴上這樣說，骨子裡有多在乎自己的女兒兒子，凌一還是很清楚的。主上和三小姐或者別的主上的孩子走到今天這一步。主上最大的錯誤……大約是想把一碗水端平。
但是吧……
凌一沒為人父過，但也能想明白。十根手指頭還不一樣齊呢。主上的心不算有錯，但每一次有什麼事和過節，都要強勢的去讓著弱勢的，成功的去讓著失敗了的，這樣無底線讓下去，讓人的人心裡肯定會不平衡啊……
他們在主上心底都是他的孩子，可這些孩子也是獨立的，有自己喜惡的個體啊！
在說，大景某一處邊境茶棚外。
幾輛看上去很普通的馬車停在那裡。
馬車裡下來的人雖然身姿出眾，但看那些人的臉，也是普通平凡得很。
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出來尋藥的百里緋月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