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一出。
毫無意外所有人都看向她。
特別是那些圍觀的人，心底瞬間想啥的都有。
畢竟先前凌嫣然一番說詞，加上之前凌府內這些小姐們互相的那些小九九，旁人多少都聽了不少。
現在百里緋月這明顯要阻止的兩個字，不少人心底的天平徹底偏了。
無論如何，確實死者為大。
哪怕她做了再多錯事，人家名義上現在也是將軍夫人。
只要凌大將軍一日不休妻，她死後回將軍府以及埋進凌氏墳地，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別說百里緋月一個『嫁出去』的女兒，這種事就是當今聖上，面前的景帝也沒資格強行阻止。
凌嫣然一張毀容得十分可怕的臉上，此刻也滿是不可置信的哀泣。
哪怕頂著這樣一張臉，骨子裡都透出幾分楚楚可憐起來。
呵，賤人，她凌嫣然會回來的！
現在，凌婧這賤人要怎麼辦呢？
讓她和娘進去，那賤人心底一定十萬個不樂意。可不讓她們進去，她就會被萬人唾棄！
哪怕這賤人不在意名聲，能噁心到她，只要能讓她過處，都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鄙夷，她一樣很痛快！
她發過誓，只要她不死，她就一定會回來的！
回來讓凌婧這賤人把欠她的都還她！
她絕對不會讓這賤人好過！
「凌婧，你把我害成這樣，還不滿意麼？我娘千錯萬錯，她都已經走了啊！你居然如此狠心，一個走了的人都不放過嗎！」
她幾乎字字血淚。
百里緋月看向她，不但不怒，反而是笑了。
也不解釋凌嫣然之前指控的種種害她的事，「五妹妹，作為一個學醫的人，我這裡奉勸你一句，情緒不要太激動，這對你肚子裡的孩子沒好處。」
凌嫣然悲憤尖叫道，「不要你假惺惺！我只想完成我娘最後的心愿……」
又厲聲道，「你憑什麼阻止！你憑什麼攔下！皇上都說先為娘處理後事，你不過一個嫁出去的女兒，你憑什麼阻止！」
百里緋月挑了挑眉，「五妹妹剛回京，看來有些事情還沒來得及聽說。我是不是嫁出去，皇上正好在這裡，不如請皇上說說？」
景帝在凌嫣然吼出那句話時，眼神就不可見的一冷。
難怪被凌婧弄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聰明太浮於表面了！
遭了這麼大的罪，也沒學聰明一點！
蠢物！
面上卻慎重道，「凌五丫頭，凌婧是為了大景，為了這天下除掉長孫無極那個叛逆而潛伏在他身邊的，不是真的嫁他給，這事朕已經為她正名過。」
凌嫣然吼出那句話，其實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此刻根本沒有收回的餘地，「可是陛下，就算如此，就算她有天大的功績，在將軍府內也不能隻手遮天啊！也不能阻止我娘入府啊！我娘可是將軍府的夫人啊！就算爹在，也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她情緒激動，「請皇上為臣女母女做主啊！」
一直沉默的長孫珏這時候也站出來，「父皇，兒臣也以為，死者為大，將軍夫人先入府要緊，已經耽誤不得了。」
他這一說，無論圍觀的人也好，或者景帝一行人也罷。
都又嗅到了那股被他們刻意忽略的屍體腐爛的臭味。
景帝看向百里緋月，「凌婧，你們有什麼過節，都容後再說，先料理將軍夫人的後事吧。」
百里緋月迎著他的目光不避不閃，「臣女真不明白，為何陛下你們都以為臣女要阻止？李夫人身為爹的正房夫人，身後事在將軍府料理的確是理所應當的，我出聲並不是為了阻止啊。」
什麼？
猛不然聽她這麼說，凌嫣然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這個賤人是什麼意思！
「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五妹妹。」
又嘆了口氣，「過去你對我做的我不想再說，我對你做的，隨便你怎麼說。但眼下，的確李夫人的後事才是首要的。」
凌嫣然完全摸不著她的路子，就算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也只得被百里緋月帶著走。
「那你攔下是什麼意思……」
百里緋月詫異的看著她，「五妹妹，你有身孕了不是嗎？自古以來，有孕之身都要避諱喪葬之事，哪怕是至親之人。平民百姓家尚且如此，何況你懷的是貴不可言的皇家血脈，那是出不得一點差錯的。」
又上下看了凌嫣然一圈，目光最後落在她小腹上，「你看看，你已經動了胎氣了，要是你跟著一起入府，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什麼閃失，李夫人九泉之下有知，怕也是會不瞑目的吧。」
這意思，這意思……
「所以，五妹妹，李夫人的後事就交給我和八妹料理吧。你且……嗯，我想想……」
一副突然想到好主意的樣子，「之前的庵堂不合適，路太遠，你有身子多有不便。就在城外為五妹妹尋一處庵堂暫住吧，又清淨，妹妹還能為李夫人念經盡孝。」
這是讓娘進去不准她進去！
凌嫣然本想狠狠罵她一通心機叵測。
可看周圍人那恍然大悟的眼神，明白這一局，自己又輸了！
她在鬧的話就輸了民心！
是以改變策略，稱呼都變了，「三姐，我知道……可是，我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骨肉，我也是我娘親的骨肉啊……我怎麼忍心，怎麼忍心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走……」
百里緋月不高興了，「五妹妹是對我還有芥蒂，還是對將軍府有芥蒂？李夫人的後事，不敢說怎樣風光，至少一定不會辱沒了她將軍夫人這個稱謂，怎麼會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走？」
凌嫣然又是一噎。
這個賤人！
現在這麼好的回府機會，她怎麼可能去城外的庵堂！
眼淚撲簌撲簌直下，「三姐，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才知道原來剛剛我誤會你了，過去的事情的確你我都有錯，現在你一說，我明白了你是為了我著想，可是娘親她這麼突然離開了，我怎麼忍心不送她最後一程……」
哭得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若是三姐不讓我進去，我，我就在府外為娘守孝，送她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