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楊大人差點被氣得一口老血吐出來,胸膛急劇起伏。嘴唇哆嗦得一個『你』字都都差點抖不出來了。
「我怎樣?」
「怎樣?你為什麼覺得告狀無用!你憑什麼這麼囂張!」
楊大人敗下陣,司大人又頂上。
他失了一隻手,現在看似還領著原來的職位。
實際上已經是個廢人,又因為他當時得罪的是這位凌三小姐,攝政王親自出手相護。他的日子可比楊大人這種純粹失去女兒的難過多了!
他的官運,原本不止如此的!
他的兒子,女兒,他,他的夫人。
一家人,都被這位凌三小姐狠狠侮辱過!
他就不信,她凌婧天大的狗膽,大逆不道能當著這麼多人說攝政王能高過皇上!
她不就是仗著攝政王的這一層關係嗎,雖然事實上的確如此,這大景當家的不止皇上。可有本事,她猖狂的說啊!
囂張啊!
他倒是很期待她說出這樣的話!
百里緋月看向他,「憑我男人是攝政王啊。」這句話真好用!
雖然上次用和這次用意思和心境完全不同!
她笑吟吟的,「司大人,你是不是想我說這句話?我說了,高興嗎?」
「你……」
簡直,簡直!
他雖然這麼想,但是被她直接點出來,還是駭得臉色發青。
這句話代表的,可不僅僅是她恃寵而驕,而是……
而百里緋月懶得和他在磨嘰些有用沒用的口舌之能。
臉上之前的戲玩嬉笑淡去,眸光陡然銳利直接得仿若冰冷刀鋒,不見利刃也見血!
「想必不止司大人,在場不少人都是這麼想的,也期待我凌婧說出來吧?」
「完全沒問題啊,左右我凌婧今日話都說到這裡了,索性在場什麼人也都到齊了,有些話,還真是不得不說!」
「我一直很疑惑,我凌婧不過一個將軍府毫不起眼,小小的庶女,到底是礙誰的眼了,從……」
「婧兒。」
一直坐在那裡,掩了眼中情緒的凌晟開口打斷她。
百里緋月看向他,「爹,女兒自打第一次進這皇宮,身邊就沒發生過好事。現在,女兒就要嫁入長孫家了,卻在成親儀式上又遇到這種事。女兒還不能說幾句話嗎?」
她神情平靜,「身為女子,書上從來教導我們,在家從父,出家從夫。女兒還未出嫁時,若是過於出格,旁人會在背後戳爹您的脊梁骨,女兒惹了禍,也是爹您在後面背著兜著,所以女兒能忍的都儘量忍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女兒既然已經嫁人了,從夫嘛,旁人也不會在去找爹您了。」
眼尾忽而勾著幾分似是而非邪氣笑意,「反正這男人名聲不怎麼好,不,是非常不好。想必不會介意女兒做出什麼風評不好或者出格的事的。」
「當然,我之前的疑惑,也很清楚了。」
她笑了聲,「從惠貴妃娘娘生辰宴上,我被退婚又賜婚給長孫無極開始,我凌婧就註定無法獨善其身了不是嗎?」
「有些話我真是想說很久了!或許說過,但今日我不介意再說一遍!」
視線一寸寸移過,清清冷冷卻直擊心底的聲音,「長孫無極不計較,不代表我凌婧不計較!他懶得說出口的,不代表我凌婧不會說出口!」
她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些朝臣所在的地方,但凡她走過的地方,周圍的人仿佛都懼怕她一樣,根本不敢靠近,垂頭不由自主的就往後退去,愣是不敢跟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對上。額上冷汗都下來了,一條路,就那麼讓了出來。
實在這一刻她不止說的話可怕,她身上的氣勢更可怕。
讓他們莫名從頭頂寒到了腳底板。
仿若下一刻,她把天桶個窟窿也不稀奇!
「各位大人,從古自今,建朝立國,都是為了什麼?」
「為了野心,為了抱負,為了成為人上人。這些,在史書上都找不到的。所有朝廷所有帝王都會說,是為了百姓!為了百姓能安居樂業,為了百姓能有好日子過!」
「各位此時耽於安逸了,可以紙上談兵了,可以口誅筆伐了。可以暗地裡詛咒長孫無極這個攝政王,奸佞專政,何不千刀萬剮死去了!」
「多容易啊!那麼,先帝在位時,邊疆連連戰亂,多少人馬革裹屍無法還。大景多少土地荒蕪,天災人禍多少餓殍遍野。那個時候,各位大人又在哪裡!又在幹什麼!」
「再看看現在的大景,各位大人中也有經歷過先帝那朝過來的。你們問問自己的腦子,問問自己的心,大景是怎麼短短八年時間走到這一步的!」
那些大臣哪裡還能思考。
全身僵硬得仿佛一碰就能碎。
百里緋月又看向景帝,「當然,這自然是陛下聖明。可陛下縱然有天大的能力,也需要得力的臣子輔佐。臣女實在很感興趣……」
視線再度回到那些朝臣身上,「各位大人誰覺得自己能替代長孫無極的輔佐,能短短八年時間讓大景變成如今這樣?」
「你!」
「你!」
「還是你!!」
她一連指了好幾人,看似雜亂無章,實則都是平時反長孫無極這位攝政王的,「各位大人你們誰做得到!!說啊,誰做得到!」
被她指到的人,都本能的想要躲閃,但全身虛汗冰涼,腳下生了根一樣。
沉默,全體的沉默。
被百里緋月目光掃到的,都艱難的避開視線,根本不敢看她,她那雙眼睛,此刻就像是淬了毒一般。
「不敢看我,為什麼?」
百里緋月勾著唇,冷笑,笑完,便是冷厲的暴怒,「因為你們沒有臉看我!!」
「各位大人一邊享受著我的夫君,你們的攝政王所帶來的穩定盛世的好處,一邊在背後各種詛咒算計要廢了他,要弄死他,除掉他!」
「他殘忍冷血?他殺人不眨眼?他亂殺誰了?他無緣無故殺你了,還是殺你了?」
「至於那些死在他手裡的人,那是活該!別說我夫君這樣的性子,就是犯到我凌婧身上,惹我凌婧,我一樣殺!」
「哦,我想起來了。他前不久才殺了人,殺了好幾百個呢。使臣宴上,各位大人還記得嗎?」
那些朝臣更是低垂下去頭。
怎麼會不記得。
那些全是各國安插在大景的探子……
此刻百里緋月一提起,好像又是幾巴掌打在他們臉上。
他們潛意識覺得京都有攝政王,哪怕是專門負責京都安危的大人,也全然沒在這上面下過太多功夫。
他們的確享受著攝政王的庇護……心底卻想著要除掉他……
百里緋月的冷笑,嘲諷,都像是刀子一樣,戳進人的心裡,瞬間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