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難得有幾分肅然,「凌三小姐,我這次來,不是接到了皇上的旨意,也不是用慕青的父親身份來找你。而是作為刑部右侍郎,我無法看著我的同僚和下屬這樣煎熬受罪,甚至挺不過去。」
「希望凌三小姐能出手解除他們身上的蠱。他們人很多,解除他們身上的蠱一定會耗費相當程度的心血和精力。這有些難為,但我的確希望能請動你救他們。」
百里緋月挑眉,「慕伯父就這麼信我?我自己畢竟都深受蠱害。」
「我想,你應該能做到。」他很期待。
百里緋月眨眨眼,「慕伯父都這麼誇我了,我不去試試都不好意思了。不,應該說我要是解不了他們身上的蠱,真是丟臉丟大發了。」
她俏皮的笑了下,「為了不丟臉,我怎麼都要硬著頭皮上啊。」
起身,「慕伯父您稍後,我去準備一下立刻和您走。」
「你要不要先休息……」
「不用。先去看看情況。」
百里緋月打了聲招呼,沒停留的立刻回清風閣。
在她走出客廳,背影消失在燈影間時,慕侍郎才收回視線。
眼神複雜。
這丫頭,讓人怎麼定義。
嗜血冷酷是她,有情有義也是她。
他說是說沒拿慕青和她的交情來求她出手,事實上,只要他上門,就已經是了。
但她二話不說就應承下來。
不知怎麼,有點感動。
媽的!
這丫頭戳他心窩子了!
難怪他那個看似大大咧咧,實際從不輕易交朋友的女兒那麼喜歡她!
沒用多久,百里緋月再度出來。這次牽著小世子。
慕侍郎本是隨意一眼望出去,在看清小娃娃那張臉時,哪怕是他,瞳孔也微不可察的縮了縮。
這孩子……這孩子……
然後,就是百里緋月那張恢復了本來面目的臉。
這丫頭,果然生得極好。之前那些疤痕,他早就懷疑了……
慕侍郎壓下心底各種心緒。
出了將軍府,百里緋月把小世子送上攝政王府的馬車,給他一個小包袱,又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路上小心。」
小娃娃動了動小嘴,軟軟的開口,「娘親,你會時常看我嗎?」
「會。」肯定的!
不僅時常,還要很長時間在一起!直到他長大成人,要自行離開之前!
小娃娃就乖巧的抱住她脖子,在她臉頰上也蹭了蹭,「娘親,我走了。我會很乖的。」
半晌,百里緋月放下馬車帘子,目送那些侍衛護送著馬車遠走。
而後方站著的慕侍郎眸中閃過一抹深思。
凌丫頭和攝政王府小世子感情好,這他知道。但是身為刑部右侍郎的直覺,讓他覺得有什麼關竅,不一樣……
是什麼呢。
百里緋月不動聲色看了慕侍郎一眼,說老實說,慕青這個爹,看上去風雅無害的,但她真的是一點不敢小覷。
別的不說,就說她這剛剛回府,他就找上門了。
這消息,可真夠靈通的。
刑部的王尚書和這位慕伯父,都是妥妥的狐狸。
勾起一抹笑,看上去人畜無害,「慕伯父,走吧。」
慕侍郎看了她一眼,「好。」
刑部所有中蠱的人自從發現中蠱後,就全部集中在刑部,這幾天刑部來來往往的太醫就沒斷過。
百里緋月跟著慕侍郎進去時,還看見不少太醫走動。
這裡面根本沒半個女人,百里緋月這一進去,效果可想而知。
還是她那張恢復了真面目的臉。
等慕侍郎把百里緋月帶到裡面院子去了後,外面院子的太醫互相使了個眼色。
這是誰?
上次百里緋月真容露面,也就部分去圍回春堂的那些人看見了。回春堂事件後,她就落殷玄墨手裡了。
這些太醫根本沒見過百里緋月這個樣子。
而裡面院子,百里緋月一一看過那些中蠱的刑部人員,他們的狀況很不樂觀。具體中了什麼蠱,她確實一點頭緒都沒有。
但有一點,他們的身體衰弱得非常厲害!
最多在熬過三五天!
把隨身帶來的包袱拿下來,「慕伯父,我這裡有些藥丸。數量不夠,你挑嚴重的一人餵一顆。起不了大作用,能稍微延緩蠱在他們體內的活動和發作。」
微微皺眉,「我需要回去想一想,具體怎麼辦。」
慕侍郎立刻讓人送她回將軍府。
百里緋月一回到將軍府,姽嫿一早等在府門口。
回到清風閣,百里緋月吃飯洗漱完畢,拿出之前谷主送那書,認認真真在從頭研究起來。
臨時抱佛腳,也比不抱好。
姽嫿默默安靜在一邊做衣裳,時不時給她剪剪燈花,添添熱茶。
忽而,燭光一閃。
百里緋月眯眼看向那突然出現的,通身都在詮釋風流浪蕩的紅衣黑髮男子。
輕嗤了聲,「顯然,阿依娜沒死。」
「別和我提這個了。我真是一輩子都不想想起那女人。」身上都被毒蛇咬成那副德行了,還能沒事人一樣跑。這也就算了,她體內那些讓人能大吐特吐三天的蠱蟲……
不想了不想了,西漠嫌棄至極的撫了撫額頭。
姽嫿放下手中的活計起身,「小姐,我去廚房看看。」明顯是知情識趣的不該聽的不聽。
卻沒料到西漠桃花眼勾著笑,「唉,慢慢慢。小姐姐,我剛剛來的時候遇到點麻煩,外袍給掛破了,能不能幫我也補補?」
百里緋月白了西漠一眼。
姽嫿微微點頭,「公子不嫌棄的話。」
「不嫌棄不嫌棄。」西漠一邊說一邊脫下外袍,「多謝小姐姐。」
姽嫿拿起那件還帶著西漠體溫的紅色暗紋衣袍,出去自外面關上門。
「人沒死,她體內的蠱王呢?」
西漠想起那所謂的蠱王,簡直肉疼。
「南疆巫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那麼一隻奇形怪狀的小蟲子,竟然瞬間毒死了我上百條劇毒的蛇!」
雖然那蠱王最後也完蛋了,但他真不想來第二回。
若是沒那玩意兒,那南疆聖女也跑不了。
又嘖了一聲,「南疆巫教屹立不倒這麼多年,的確有些本事。現在,我完全失去了那位聖女大人的行蹤。」
「而且,」西漠又不爽的嘖了一聲,「阿箏追上那南疆王爺殷玄墨先送回去的人,沒找到那個擅長解蠱的老頭,所以只好把殷玄墨那個兒子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