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知道三小姐沒死，回府了，小姐臉色雖然難看，但也不至於現在這樣。
現在……
「小姐……」冰月硬著頭皮試探性的開口。
「呵呵，聘禮。」凌若藍冷笑著開口，那笑有種一股子讓人說不出的寒涼意味兒。
「小姐，只是下聘禮。您還有時間對付的……」只要三小姐還沒嫁入攝政王府，都還是比較方便出手的。就算是嫁入攝政王府，以小姐的身份，要設計除掉三小姐，機會照樣可以找到。
凌若藍只是又意味不明笑了一聲。
冰月完全摸不透自家小姐的心思。
但有一點現實也認得很清楚，有些擔憂的道，「小姐，按照三小姐一貫的風格，回春堂都被毀成那樣，人也傷了。她肯定不會輕易放過那些打砸的人。但是……」
凌若藍又冷笑了一聲，「但是她這次完全沒見血，而是讓官府的人把那些人弄走。」
「奴婢不明白……」
「有什麼不明白的，這種膚淺的當，凌婧若是都上了。她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冰月一想，也是。三小姐要是真對那些普通百姓出手了，怕是要激起民憤！
這可和以前三小姐出手那幾次，有本質的差別。
畢竟，一夜之間，現在全京城的普通百姓，都以為九嶷山上，那上千普通百姓是無緣無故被三小姐殺了的。而且全屍都沒落著一個，官府和朝廷還幫著隱瞞。
這事情是根本可小不了的。
這個時候要在見血，整個京都說不準都會暴動！
這件事先不論，畢竟這事背後操作的不是自家小姐。
而另外一件事，冰月就很擔心了。
「昨夜三小姐回府就去了老爺房間，老爺身上的『蹊蹺』，怕是瞞不過她的醫術……」
「那又如何？」凌若藍對這個毫不在意。
「小姐，若三小姐告訴老爺他是……中了蠱。」後面三個字壓低了些聲音，才又繼續道，「老爺對蠱一向深惡痛絕。五小姐漸漸失去老爺寵愛，包括夫人，都是從下蠱開始被老爺不喜的。奴婢怕老爺若是查到小姐您身上……」
「查到我身上又怎麼了？」凌若藍美眸中流過淡淡不屑，「我不是凌嫣然，更不是娘。我們犯同樣的錯，爹卻不會對我下手。」
她難得勾了勾唇角，「有時候，人的喜好就是那麼奇怪不是麼？沒有足夠喜歡和愛的，旁人在怎麼對你，在你眼中也無關痛癢。有足夠的喜歡和愛，就算做出再不可饒恕的事，也會一次次選擇退讓和原諒。」
她低低笑了聲，「有什麼辦法呢，比起凌婧，爹真的是毫無原則，天生就更喜歡我這個女兒一些呢。」
冰月雖然一向忠心，畢竟，做奴婢的，除了忠心，別無其它路可走。
主榮仆才會榮。
但是此刻，也不緊心涼得頭皮發麻。
就因為小姐知道老爺最喜歡她，最心愛她這個女兒。所以才一次次肆無忌憚，這次對老爺本身都肆無忌憚出手利用傷害了麼。
何等……何等薄涼。
冰月想像了一下，幸虧自己只是一個丫鬟。可利用價值不大。
但，也不能這樣想。她以後要是一點用都沒有了，會有什麼下場？
一想到這裡，莫名就打了個寒顫。
再不敢有其他多餘心思。二心，更是不敢有！
而凌若藍說了這些話後，心情仿佛好了不少。
「我的琴呢？」
冰月立刻把琴取來，很快，院子裡就響起悠悠的絕佳琴聲。
而百里緋月等人回到將軍府，凌晟這個爹躺在床上沒法下床，藍姨娘此刻在院子裡。
院子裡紅彤彤一大片，堆滿了箱子。
將軍府門外，那些送箱子來的攝政王府的侍衛和馬車依舊整齊的靠邊等在原地。
素衣姽嫿回來一見這架勢，明白過來什麼。
這是攝政王的聘禮嗎？
兩人視線再次落在百里緋月手裡牽著的小娃娃身上。
小娃娃就仰頭看向百里緋月。
百里緋月接收到他的目光，但是吧，看向院子裡那些箱子卻有點發愁了。這，將軍府的庫房也放不下啊。
倒是藍姨娘此刻過來，「三小姐，清風閣空屋子多。不如直接放在你的清風閣去吧。」
感覺到小娃娃拉著自己手的手指又是一陣緊張，百里緋月只得認了。
畢竟都答應他了，「行。」
這時候小世子積極了，「很重，娘親，我讓侍衛門進來幫忙好嗎？」
金銀之類的肯定重啊！
百里緋月摸了摸他腦袋，點頭。
而站在四周的無論是姽嫿素衣藍姨娘，還是別的那些丫鬟小廝，甚至還沒離開的個別看熱鬧的凌府小姐。
聽到小世子這個稱呼時，心中各種想法各種震驚。
攝政王府的侍衛幹活很是乾淨利落，也搬了半個時辰。
而素衣和姽嫿雖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輕傷，一回到清風閣，完全不休息，非常麻利的收拾起屋子來。
雖然屋子乾乾淨淨，沒啥好收拾的。
很快，清風閣再度恢復煙火氣。
姽嫿居然在那些侍衛般箱子期間鼓搗出了糕點，素衣也泡了小娃娃喜歡喝的果茶。
而那個平素根本不會多吭半個字的小世子，在她們送上糕點和果茶時，變了一個人似的。
雖然沒有對百里緋月那種親昵，也相當有禮貌乖巧的說謝謝。
素衣和姽嫿簡直都受寵若驚。
不過，小娃娃並沒有停留太久。
等那些侍衛全部搬完，拉著百里緋月的手依依不捨小聲道，「娘親，我要先回府去了。」
「去吧，路上小心點。」
「嗯。」小娃娃又在她懷裡蹭了蹭，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小娃娃走後，素衣又跑上來，「小姐，嗚嗚嗚，你知道不知道，我都擔心死了……」
不說她們這裡說來龍去脈。
將軍府外，身著小黑炮的小娃娃上了最前面的一輛馬車。
一進馬車，完全不是百里緋月面前的小軟萌小乖乖。
看了馬車裡長著一張娃娃臉，娃娃臉上笑意繃都繃不住的男子，冷冷道，「很好笑？」
向陽摸了摸鼻子，「咳咳咳，沒有沒有。」
嘖嘖，真可怕。
這眨眼就變臉的氣勢可怕，小小年紀，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行動力也很可怕。他們這位小世子殿下什麼性格，向陽還是知道幾分的。
然而，今天在凌三小姐面前，那些示弱，撒嬌，裝可憐，裝害怕。等等，簡直讓他大跌眼鏡！
害他差點一頭栽在地上！
所受的刺激，無異於天下紅雨！
最可怕的是，他做到了！
他能精準的攻擊人家軟肋，雖然不好說利用，但他的確利用了凌三小姐對他的喜歡。
不僅如此，凌三小姐那種性格，惹了她的情況下，一般軟硬不吃。不惹她，顯然吃軟不吃硬。
這點，也被自家這位小世子看得准準的。
而黑袍小娃娃完全沒在多看向陽半眼。
袖籠里的小手捏著面人娃娃。
捏得有點緊，雖然他知道自己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都是切切實實的真的。但是他耍了心眼……
他不想對她耍心眼的，他不想的。
可是，他更想她做他娘親。
好想。
好想……
娘親，她，若是回過味，察覺到了，會原諒他的吧？會吧？
不會討厭他吧？
下意識又捏緊了一點面人娃娃，卻又想起什麼，猛地鬆開。
不能捏壞了……
而這時候京都，外面簡直又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