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出口,那說話的人下意識一縮。
實在她殺人手法太悚然了。
但,說話的男子自認為自己對這位凌三小姐沒有偏見,而且就事論事。這種實在看不過去的,不說不快。
人,總要講點道理。
硬著頭皮不贊同道,「凌三小姐,你們是生死擂,不是深仇大恨。按照規矩,輸贏生死都無話可說,但這個殺人方法,就有故意虐殺的嫌疑了。」
有一個人開口,就有第二個人開口。
「就是,既然能捅到人家,直接一刀心臟斃命不就可以了?何必用這種殘忍的手法。」
「說得在理,完全沒必要這麼故意去折磨人。」
慕青心底那個鄙視。
一群衛道士,站著說話不腰疼。
兩張嘴皮子一搭,那是什麼腦殘智障的話都說得出來。
百里緋月的視線一寸寸在眾人臉上移過,滿目譏誚,「死到臨頭還在幫人打抱不平,這天下間是非好歹不分的蠢物果然很多。」
這話什麼意思?
「凌三小姐,我們不過就事論事,你也不用詛咒我們。不用罵我們啊!」
多大的臉,她有事沒事就去詛咒他們,罵他們。
以為她閒得蛋疼是吧?
懶得和這些人扯浪費時間,百里緋月看向那邊規規矩矩沒她命令就完全不擅動,當了半天隱形人一樣的顏夙。
拿出一個藥瓶,「顏夙,把這瓶子裡的藥在那屍體外圍灑一個圈。然後你站在圈外,用劍把她身上那層皮挑了,離遠點在挑。」
「是,小姐。」顏夙接過藥瓶子,躍上台。
按照百里緋月說的,用瓶子裡的藥粉灑成一個圈,把阿依娜不像樣的屍體圈在了藥粉中間。而後後退,長劍一挑。
這一下不得了了!
『嘶』!
一片倒吸氣聲!
只見那鄒鄒巴巴的黑色皮子被挑破後,赫然露出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的——蟲!
各種各樣的蟲!
養在身體裡的蟲,基本都靠人的血液而活。現在阿依娜全身沒剩下一滴血,大多數蟲快速衰竭,此刻死了大半!
卻還有一小半掙扎著,因為這是寄居的母體,才沒第一時間破體而出!
現在皮子一揭開,那些還活著的,飛速涌了出來,四散就往外沖!
擂台四下周圍的人瘮得雞皮疙瘩爆起,整個身體僵硬如屍,跑都挪不動步子!
就在他們驚叫而出時,發現那些湧出來的蟲在碰到藥粉圈兒時,呲呲呲一陣青煙,難聞的腐肉燒焦一樣的異味瞬間充斥全場!
那些蟲子學不乖,前仆後繼突圍。
劈里啪嗒,呲呲呲。
不絕於耳。
那氣味,說是腐肉燒焦都輕了!
當下無數人轉身就乾嘔,甚至有部分女人和部分體弱男人被那味道直接熏暈了過去!
百里緋月聞到這味道也夠嗆,比她想像的實在難聞太多了!
但給人的震撼效果,立竿見影!
圍觀的人無不戰戰。
居然有人在身體裡養了這麼多蟲……
不,不,在身體裡養的蟲,哪裡會是普通的蟲,只怕是蠱啊!
這一想,更是面如土色。
但就是有人挑刺,那些異族人面色也很難看,還是梗著脖子道,「這能說明什麼啊,手段殘忍就手段殘忍了。還不准人在身體裡養蟲了嗎。」
百里緋月挑眉,不怒反笑,「當然可以。畢竟自己的身體,想養多少蟲都不干旁人的事。譬如你們,現在體內的蠱蟲正在吞食你們血肉,我就覺得挺好。」
什……什麼?
「你什麼意思!」那幾個異族人頭皮發麻硬撐。
什麼意思?
之前那蛇叫聲也好,或者阿依娜情緒波動時,那些嘴角流血,氣血翻湧的人,一個都沒有例外!
自然,她也不例外!
那就是,他們體內都有——蠱!
才會被影響!
她反正早幾天就中蠱了,現場這些中蠱的人……
怕是先前撿了那些白衣女子撒的碎銀子那些人。
這天下,還真以為會掉餡餅不成。
但是吧,抱歉了,她沒打算幫他們想辦法。她不是救世主,就算有閒心了,那也得先把自己體內的蠱搞定了再說。
根本沒在搭理那些異族人,百里緋月走到之前死了的那條斑斕毒蛇旁邊。這個南疆女人那隻很不對勁的左眼,已經被她剜出來,溶了。
還有就是剩下的這隻蛇的屍體。
直接躍過那些傻掉了一樣的白衣女子,還有那變成木偶一樣的面容奇形怪狀模樣的血奴。
正要蹲下去時,慕青咋呼著跑過去,「等等等!」
慕青有些後怕的看著那蛇,「凌婧,你退遠些。要做什麼,讓我來。我好歹身手比你靈活,有什麼突發狀況也好跑。」
百里緋月看著蛇的神情卻有些冷厲,「不用,你最好別看。我自己來。」
「為啥別看?」
「因為你大約會看到很不好的東西。」
手下沒停留,一刀,乾淨利落。破腹!
蛇腹破開,一股難聞的腥臭撲鼻。慕青被嗆得差點一口吐出來。
還沒緩過來,就看見百里緋月面色不動的蹲了下去,用匕首在那蛇腹中仔細撥弄。
然後……
小小的,嫩嫩的,血淋淋的手指!
嬰兒的手指!
她果然沒聞錯,這蛇的腥臭中帶著人血的氣息。只是饒是百里緋月都沒想到,找出來的,會是小兒的手指!
很快,除了手指,還找到類似幼兒腸子那樣的東西!
眼底冷色濃郁。
那個南疆女人,真是死得太便宜了!
百里緋月冷冷的看向台上的那些白衣女子還有血奴。
那些白衣女子因為阿依娜的死現在還沒緩過來,猛不然對上百里緋月冰攝的目光,當下幾乎站不穩。
儘管她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此刻慕青的臉色也是相當難看了。
「艹!」當即拔劍也朝向那些白衣女子和血奴,「各位,看來你們今天暫時不能走了!」
「為……為什麼……」
「這蛇肚子裡有嬰孩的手指和腸子,你們說是為什麼?」慕青這話一出,台上那些白衣女子嚇得當即就跪了下去。而台下那些圍觀的人,也是面色大駭。
「姑娘,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們都是京郊周邊人家的女兒,不過得了銀子被買來做婢女的。我們是大景人啊!」
下面的圍觀群眾就算在不長腦子也明白,蛇肚子有……有……這明顯只可能是大景的孩子!不可能在南疆吃了在來大景的路上這麼長的路還沒消化!
這下,看台上那些白衣女子也好,血奴也罷。或者阿依娜的殘軀,那眼神完全不一樣了!
而酒樓里看到這裡的王尚書和慕侍郎神色也肅沉了不少。
王尚書道,「慕大人,看來,該我們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