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阿娘……
在聽到,和前陣子她夜探這裡聽到他夢囈那一聲,感覺又是完全不同。
百里緋月心都是一顫,深深看了殷離一眼,目光落在他那和九兒至少有五六分相像的眉目上。別說龍鳳胎,就算是雙生子,長得完全不像的也不少。當然,像的也多。
時間,地點,甚至經歷,都巧合得簡直可怕。
照道理說,各種指向都是他,他可能性就很大,但是她反而不確定了。
殷離此刻也完全醒過來了,眨了眨眼,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時,還有點沒回過味來。怎麼自己一覺睡醒,這位凌大姐姐就坐在他床邊呢?
不過不管怎麼,殷離是很喜歡這位凌姐姐的。
當下就要坐起來,然而,這一起,腦袋就是一昏,眼看就要跌下去,百里緋月手疾眼快扶住他,「你生了點小病,我剛剛給你用藥扎針了,所以還要躺一下,不然會難受的。」
殷離一聽她這樣說,乖巧的順著百里緋月放他的力道又躺了回去,不過還是有點不明白,自己只是睡了一覺,怎麼就生病了。
「大姐姐,我生的什麼病呀?」
百里緋月眸光微閃,笑道,「愛睡覺的病。」
殷離噗呲就笑了,軟軟糯糯的聲音甜甜道,「那我早點起來,不睡懶覺,不就好了。」
「那也不用,小孩子該睡覺還是要睡覺的,才能長得高。」百里緋月摸了摸他額頭,感受了下恢復的溫度如常了,才微不可見的輕吐了口氣。
卻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手掌移開時,殷離那有些不舍的小眼神。
不過,殷離眼神里那微微的一點小失落很快又消失。
沒關係的,他們還要在這京都呆好一陣子呢,想要見這位凌大姐姐,還可以見面啊!
百里緋月出來時,素衣還是警惕的注意著動靜,見她出來,素衣壓低聲音,「小姐,沒人靠近。」
雖然看上去有些讓人想笑,但是不得不說,素衣跟了她這段日子,算是某個程度能猜到她一點行動和心思了。
「靠近也沒啥啊,我只是不習慣人打擾,我又不是做賊,瞧你這緊張樣子。」話雖然如此說,百里緋月袖兜里的那一小瓶殷離的血,明明白白,她就是做了賊了。
光明正大偷了一小瓶殷離的血。
百里緋月帶著素衣出去時,殷玄墨並不在。藍護衛看見她出來,立忙問道,「凌三小姐,不知小公子他……」
「再睡個半個時辰,休息下就暫時沒事了。長時間保證不了,但是我的藥第一次,至少能讓他三個月內不復發。」
藍護衛一聽這話,稍微鬆了一口氣。至於三個月後,一定能再想到辦法!
百里緋月又留了兩瓶藥,交待了怎麼吃,和平時需要注意的禁忌,這才帶著素衣離開。
雖然謝絕了藍護衛給的診金,卻沒謝絕他們派馬車送。
而當回到將軍府後,百里緋月並沒有去恭王府給其側妃瞧病,而是把自己關在房間,吩咐姽嫿和素衣都在外面去看著,說她琢磨下有沒有什麼好的方法給殷離治病,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
然而,關上房門那一瞬間,百里緋月的神情就完全變了。
飛速拿出裝殷離血的小瓷瓶,又從柜子里拿了一個和這個小瓷瓶一樣大小的另一隻小瓷瓶。
然後拿出匕首在自己手上一划,讓自己的血裝滿了空的那個小瓷瓶。
然後只是胡亂抹了點藥在傷口上,就拿起裝滿自己血的小瓷瓶往裝殷離血的那個小瓷瓶倒。
兩個瓷瓶的血都是滿的,如果……
如果她的血倒在殷離血那個瓷瓶里,完全不會溢出來,整瓶都倒下去,兩瓶血還是只有一瓶,那麼,殷離百分百是她的孩子!
這不是什麼滴血認親。
而是因為溶血症這種病,生母的血給孩子換血的話,當母親的血遇到孩子患有溶血症狀的血,會直接同等量吞噬掉孩子體內的壞血!
殷離突然爆出這個病,某個程度,倒成了他們母子相認的一個絕佳契機!至於溶血症,百里緋月並不是很擔心,世上但凡是病,都能找到解決醫治的辦法,不過容易些和困難些,時間短些和長些的差別。
再說,實在她都無法續命延長時間時,她還可以帶他回西域,去找師父。
現在,百里緋月拿著瓶子的手幾乎有些抖,有點類似於近鄉情怯的意味,卻又飛速冷靜下來。
打開裝著殷離血的瓶子,然後拿起自己那瓶血,穩穩的開始往裡面倒。
倒得很慢,當鮮血成一條細細的血線往另一個瓶子流時,百里緋月緊緊盯著下面瓶子的瓶口。
沒有!
沒有溢出來!
她的血竟然真的在吞噬殷離的血!
百里緋月深吸了口氣,稍微倒得更急了一點,幾乎屏住了呼吸,視線一直沒離開下面瓶子的瓶沿。
然而。
當手裡的血還剩下小半瓶,當百里緋月心底都幾乎肯定殷離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時,血溢出來了!
完全在無法吞噬哪怕一絲一毫!
百里緋月微微擰眉,怎麼會這樣?
她的血明明可以吞噬掉殷離的血,卻又……
溶血症的症狀,若是生母的血,肯定是百分百會吞噬的!
那麼,現在這種情況……
她只能想到一個解釋了。那就是她和殷離的母親有血緣關係,血緣關係還比較近,但是,她,不是他生母……
頓了頓,百里緋月冷靜的收拾掉溢出來的血和瓶子裡的血。
眼中神色幽深,得出這個結論,要說很失望,也沒有。畢竟,要找到五年前一出生就分開的孩子,其中的困難程度,她早有心理準備。
看來,她還是只有從當初抱走孩子那個自稱『本王』的男人身上去找線索,那比去找一個完全不知道模樣的孩子,靠譜得多。
而殷離……
娘只有她一個女兒,她並沒有什麼姐妹。殷離的母親還和她有血緣關係的話,難道是娘還有什麼親戚?
百里緋月腦子下意識就想到長孫珏書房桌子上那塊血玉。
會不會和娘的身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