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毫不在意,「害~可能是拉你上馬跑的時候被那些亂劍戳到了一點點。不用管,差不多明天早上就不流……」血了。
血了兩個字還沒說話,九兒有些訝異的看著從不主動靠近自己,此刻幾乎是瞬移到自己身邊的蘇景行。
蘇景行屈膝半蹲下來,直接拉起九兒左手衣袖。露出那還在緩緩淌血的雪白胳膊來。
胳膊上的傷的確不算大,也不算深,剛被劍尖刺穿的程度。
但這麼久了,卻一直在流血。
夜色中,血的顏色顯得有些暗。倒映在蘇景行眼眸深處,眼底的墨色似乎更深了幾分。
「可有外傷的藥?」
「有是有……」就是不管什麼藥,都對自己所有的流血外傷無用……
見他低垂眼帘認真給自己處理傷口的樣子,九兒就聰明的閉嘴不說真相。
從小荷包里摸出一小包外傷藥出來,「就是這個。」
在有限的條件下,蘇景行熟練的給她處理了傷口,抹了藥,再包紮上。
包紮好後,九兒第一時間把自己左手臂不動聲色的藏了起來。
轉而興致勃勃的盯著蘇景行問,「蘇景行,你這麼關心我,還為我包紮傷口,你是不是有一點喜歡我啦?」
蘇景行並沒避開,不答反問,「你為何跟著我?」
九兒實話實說,「在丞相府我們分別後,我琢磨著,十公主的反應好像有些不對勁。
她不光是因為身份高貴嬌蠻慣了,她的情緒起伏除了本身性格原因外,似乎還有些外力的作用。
因為她變臉變得實在太快啦。本來,身在皇家,變臉變得快也不足為奇。可是奇就奇在,她變臉後的情緒完全不是裝出來的嘛。每一次都是真心刻骨的呀。」
「我就想啊想,就突然想到,她那種症狀有些像是中了一種奇特的毒。應該說,不算是毒,更偏向蠱。但又的確是毒的形式。哎呀,反正就是那種東西吧。
中了那樣的東西,會成倍的放大一個人的自尊心和勝負欲啦。我就想嘛,十公主那樣的性格,又中了那樣的東西,你又那般不給她面子,她可能一刻都等不了,會找你出氣,甚至是想……殺了你喲。「
她軟軟糯糯娓娓道來。
說到殺了你喲這幾個字,九兒還變了語調,調皮的恐嚇了一下。
「剛好我也能回答你提的那幾個問題啦,我就追來了嘛。」
交代完畢。兩眼亮晶晶的看著蘇景行。
黑暗中,蘇景行沉默了一會兒。「以後不必如此。」
「那不行。」九兒堅持,「我知道,你這種全國首富,身邊肯定囊括了不少高手護衛。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我不知道也就罷了,我明明知道了,那我當然放不下心啦。你可是我命定的夫君,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辦。」
「姑娘……」
「我叫阿九。」想到千芊說的話,九兒補充道,「段……阿九。」
她自報家門,蘇景行卻半天沒說話。
九兒微微動了動身子,湊近他,「蘇景行?」
蘇景行黑眸深處情緒不明晦暗莫測,「阿九姑娘姓段?」
「…………是,是啊。」
「知道了,段姑娘。你先休息一下,蘇某會在旁邊為你看著蛇鼠蟲蟻,豺狼虎豹。等再晚些時候,蘇某的護衛也該找來了。到時候在尋一好些的地方讓姑娘暫作休息。明日天亮城門開後,蘇某便送姑娘回城。」
蘇景行起身,把身上的雪色外袍脫下來遞給她,「荒郊野外,只能先委屈段姑娘了。」
啊不是,不是。
九兒有些想不明白,這蘇景行怎麼突然又變得很陌生,距離又變遠了?
她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吧?
果然還是那句話麼,越長得好看的人,心思越難猜……
「蘇景行,你是不是不相信你是我命定的夫君?你真的是呀。」
她試圖去抓他手,卻因全身的酸痛輕輕悶哼了一聲。
蘇景行嘆了口氣,「段姑娘,好好休息吧。」
九兒雖然坐回了原位,但是還是堅持,「蘇景行,你真的是我命定的夫君呀。先前我拉著你的手,你沒有中毒。剛剛你給我包紮傷口,喝我喝過的水,你都沒中毒。」
「你不知道吧,我現在的體質挺特殊的。如果有一個陌生的男子碰觸到我肌膚卻安然無恙,那他一定是我命定的夫君!」
九兒眼睛越發亮晶晶的望著他,「你就是呀~「
「段姑娘,你需要休息。」
蘇景行只有這麼一句。
好吧,九兒告訴自己,沒關係,總有一日,蘇景行會相信的!
約莫一個時辰後,蘇景行那些尋來的護衛遠遠看見樹林深處的情景時,彼此驚訝的對望了一眼。
只見先前那個姑娘靠坐在樹腳,身上蓋著主上的外袍,呼吸均勻,顯然是睡著了。
而自家主上靠著低頭吃草的馬匹,閉目養神。
護衛們用眼神快速互相交流起來。
——過去嗎?
——有點眼色,這種情形你過去幹什麼?
——這深山老林,才春末,夜裡還寒得很。總不能讓主上和小姑娘真在這林子裡將就一晚上吧?
——是倒是。但是若是擾了主上的好事……
——啊呸!是你想要主上有好事吧?你什麼時候見主上對女色動過心?
——怎麼沒有,眼前這位姑娘不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特別的麼?
你來我往的眼神交流間,護衛們齊刷刷的又把視線投到那邊角落。
忽然,原本閉目養神的蘇景行緩緩睜開眼睛,黑眸無波無瀾的看了過來。
嚇得這群護衛條件反射就要跪下請罪。
不過好在他們反應過來,剛剛不過是在心底亂想,並沒說出來。
翌日。
九兒醒來的時候,自己睡在一輛柔軟又暖和的馬車上,並不見蘇景行。
看來昨天身體真的差點不行啊,不然怎會被換了地方睡都沒醒呢。
九兒打了個哈欠,又拉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傷口,雖然包紮傷口的手帕全部被血浸透了,連袖子上也滿是乾涸的血跡,但好歹傷口的血止住了。
九兒又有些發愁,這手帕是蘇景行的吧?
這血要是洗不乾淨,就算洗得乾淨,蘇景行也不會要這手帕了吧?
先不管了,到時候再說唄。
九兒放下袖子,掀開馬車帘子出去。
不遠處兩個護衛模樣的人看見她出來,又緊張又侷促的打招呼,「阿九姑娘好。」
九兒一看就知道他們身份了,笑眯眯道,「你們也好呀。蘇景行呢。」
「回阿九姑娘,我們主子還有事情要安排,先一步離開了。不過,」他們趕緊補充,「主子離開之前交代我們哥倆好好守護阿九姑娘,等阿九姑娘您醒了,再一定要把您安全送回城。」
九兒有點遺憾,蘇景行又不見了。
不過十公主第一次沒殺成,再想對蘇景行動手,肯定沒那麼容易啦。
想到這裡,九兒點點頭道,「那好吧,勞煩你們二位了。」
「不勞煩不勞煩,應該的。」
兩人恭恭敬敬把九兒請上馬車,穩穩妥妥把她往城裡送。
不過一夜之間。
京都就爆發了讓人熱議朝天的大事。
九兒還沒進城,離城兩三里地的時候,就從那些三三兩兩齣城的路人口中聽到,昨日長公主府賞花宴上,蘇景行蘇公子意外撞見因為摔倒劃破衣裳的十公主的身子的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