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立刻在心底否定了這一猜想。
到底是宮裡出來的，又是把長孫無極養大的嬤嬤，穩得住得很。
康嬤嬤面色如常道，「老奴一直在攝政王身邊伺候，除了攝政王與陛下兩父子，無親無戚，更無旁的牽掛。」
拋去身份不談，她心底是把他們當自己兒孫輩來管護的。
「如果老奴沒猜錯，慕大小姐成親禮後，王妃你想必會去尋九兒小姐。而王妃你去，王爺勢必也會跟著你離開。」
她並沒隱瞞自己也聽說了那張關乎到九兒的藏寶圖。
「老奴雖然上了年紀，但眼不花，耳不聾。何況關乎王爺身體，老奴也不怕王妃你覺得越矩，老奴的確有讓人各種打聽探查。」
「老奴把打聽到的，和曾經知道的一些事情聯繫起來想了想……」
這次換她深深盯著百里緋月，「王爺身中『人蠱』，對嗎。」
百里緋月饒有興味的笑了。
「不愧是康嬤嬤，人蠱這樣邪門的存在都知道。」
康嬤嬤同樣意味深長，「老奴不僅知道，還知道那作為蠱的人是——靜安公主。」
百里緋月輕抬眼皮看了她一眼。
康嬤嬤笑了笑，「這不難猜，從靜安公主的身份，以及你們對靜安公主的態度來想，很容易聯繫起來。」
「王妃，可要聽老奴給你講個故事？當然，以王妃你的能力，或許早就聽過這個故事，但老奴講出來的，和王妃在別處聽到的，或許又有些不同呢。「
百里緋月黑眸微眯，「我很感興趣。」
「二十幾年前，有一位身負旁門左道精深醫術的絕美女子來大景，向當時的大景皇帝求救……」
這個故事百里緋月在辛夷谷中從凌斷念和長孫無極口中都聽過。
那女子求救不成反被困，又被逼生下了困住她之人的孩子，最後被她自己的孩子取了性命，火焚於辛夷谷。
康嬤嬤一看百里緋月的表情就懂了，「看來王妃的確知道得不少。」
「不及康嬤嬤你多。想必康嬤嬤就是當初抱走其中一個孩子那位『聾啞』宮女。」
「不錯，老奴當初本是快要放出宮的宮女。卻因無意中撞見後宮某位妃嬪的陰私事而被強行灌下了讓人又聾又啞後只能等死的藥。
就在老奴只能在宮中某個角落等死的時候，遇到了那位來大景進宮求救的絕色女子。老奴不知何處入了她的眼，她救了老奴，替老奴解了毒。「
「想必王妃也清楚，那位救了老奴的絕色女子就是攝政王的生母，也就是後來的辰妃。辛夷娘娘。」
「當初，老奴毒雖然被解了，但為了蒙蔽那位宮妃的耳目，老奴還是裝聾作啞繼續留在宮裡，並沒有第一時間找機會出宮。
何況，老奴畢竟身受大恩，總想能報些恩再說。不料，當時作為宮中貴客的辛夷突然失蹤了。」
「她失蹤得太突然，加之辛夷醫術驚絕，又有傾世美貌，老奴懷疑會不會與當時的大景皇帝有關。於是老奴不分晝夜小心在宮中四處悄悄找，想確定辛夷是不是被藏起來或者關起來了。」
「老奴找了整整三個月，就在老奴絕望的時候，在一個暗夜，皇帝召見了老奴。說讓老奴去照顧一個人。老奴當然裝作聽不到他說什麼，只啊啊啊啊的很著急的比劃著名磕頭行禮。」
「皇帝對老奴這個『又聾又啞』的人很滿意。於是……」
「是的，老奴就那樣見到了辛夷。在皇宮某處地下密室里，辛夷被巨大的寒鐵煉鎖制著，幾乎不成人形！」
說到這裡，康嬤嬤眼裡迸發強烈的恨意。
「等皇帝走了，老奴才知道，是辛夷提出讓我這個『又聾又啞』的宮女來照顧她的。而且，辛夷告訴我，她懷孕了，卻連自己弄死肚子裡孩子的力氣和能力都沒有。她讓我給她偷打胎藥進來……」
「她肚子裡的孩子生命力太頑強了，我找了兩次機會偷拿進來的打胎藥都沒起作用。而辛夷肚子也越來越大了。皇帝並沒有因為她大肚子就停止對她的折磨，但那樣，孩子還是一直穩穩住在她肚子裡。」
「那禽獸不如的皇帝一直逼著讓辛夷給他煉『人蠱』。他不知從哪裡聽來的，覺得人蠱能讓他控制想要控制的人，甚至能讓他延年益壽。」
「他甚至用辛夷肚子裡的孩子逼迫她答應。辛夷冷笑著告訴他，她從未想生下這個野種。皇帝又一次憤怒的離開了。」
「辛夷讓我直接踹打她的肚子，把孩子打下來……」康嬤嬤突然淚流滿面，「我無法拒絕自己的恩人，更無法拒絕她，我做了。可是，看到她那麼痛苦，我最後還是放棄了……」
「辛夷孩子出生的時候，皇帝剛好不在。辛夷讓我把那兩個小東西抱出去綁塊石頭扔荷花池淹死。我怎麼忍心？我怎麼忍心啊？」
「但我知道，這兩個孩子落在皇帝手裡，只怕辛夷和孩子都更不如死。但我更知道，若是兩個孩子都突然『不見了』，辛夷只會又受到更慘無人道的可怕對待。」
「我想，至少救一個下來。至少要讓辛夷的孩子活一個下來。因為皇帝根本不知道辛夷懷的是雙生胎！」
「那兩個孩子哪怕剛出生，都能看出，生得異常的漂亮，很多地方很像辛夷。」
「其中一個孩子哭聲細弱，另外一個孩子完全……不哭。在他的同胞哥哥小貓兒一樣哭的時候，那個孩子睜著他那雙毫無感情的紫眸就那樣看著辛夷。」
「辛夷看到他就瘋了一樣的尖叫起來。說他是……」康嬤嬤頓了頓，沒繼續說是什麼。
「我看時間知道皇帝要來了，我顧不得太多，只能隨便抱起一個孩子就跑，拼命跑……」
「我雖只是一個普通宮女，但在宮中多年，自從找到辛夷後，又一直在想辦法，想找機會偷偷把她救出去。所以，我已經打點好了一些門路，我當時顧不得許多，抱著那個孩子藏在一個恭桶里偷溜出了宮……」
「出了宮後，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我才發現，我抱出來的是那個紫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