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民堂是程晚喬當年為了圖謀天下時設的一顆棋子。
那時的她和慕澤川都覺得皇帝至少還能活十幾二十年，他們要為兒子鋪前程。
程晚喬那時想得極好，等魏王府熬過了最初急速擴張的幾年，後期就會大量的進銀子，到時候濟民堂每年都可以多招一些人進來。
等過上幾年，還可以去京城和其他地方開學院，十年後讓大楚遍地都是濟民堂出來的大夫。
大夫的天職就是治病救人，等天下百姓受了他們的好，心自然也會落到他們身上。
想到自己當初的盤算，再想到眼下的局面，程晚喬嘆了一聲，她現在算是體會到什麼叫做計劃不如變化。
偏偏這些變化是誰都沒有預想到的，只能全都提著頭向前走。
兩年多過去，濟民堂在福州已經變得炙手可熱，第一期的學生已經開始在程晚喬之前開的醫館中坐診。
因為他們還沒有徹底學成畢業，所以他們坐診時的診金只有正常診金的三成。
因為診金低，府城的百姓有些頭疼腦熱都會來這裡看診，然後抓藥或是買成藥回去。
得到了百姓們的極大認可，這一年的濟民堂招生時也是前所未有的轟動，報名人數直接翻到了幾千人。
其中還有一些人已經考出了舉人功名，自覺考中進士無望，就想來試試看能否考入濟民堂以後作為懸壺濟世的神醫。
不過短短兩年時間濟民堂就已經在福州闖出了大名聲，他們這些學生也在被福州各地的百姓期待著。
程晚喬也不知這些人是否願意去西北，她可以勉強這些人跟著千機營的兩萬人一同啟程，但強扭的瓜不甜，就算西北形勢越發嚴峻，也不差幾個軍醫。
畢竟曹卓手下的軍醫也許還不如他們這邊的靠譜。
程晚喬當初去西北時原本是要傳授曹家軍軍醫縫合之法，畢竟那時的曹家軍在西北確實在與韃子征戰。
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傳授，現在回想起當時的種種，她總覺那時沒時間沒機會給曹家軍的軍醫講述縫合之法就是慕澤川故意的。
心思急轉間，馬車已經到了濟民堂門前。
祁允冉一早就是收到消息，知道她要過來已經等在這裡，他身邊跟著兩位軍醫還有張文景。
其他人原本也想來迎接，但都有教學任務。
「見過太子妃娘娘。」
祁允冉都沒想到不到三年時間魏王和魏王妃的身份就又上了一層，他們這算是站隊嗎？
程晚喬依舊同從前那般笑著對幾人點頭，一行人一起進到學院內，她今日過來的目的祁允冉已經通過蔣瑜謹知道了一些。
他從袖籠中取出一份名單遞到程晚喬面前：「娘娘，咱們學院中的學生從入學起就要先學習縫合之術，所以院中一百一百一十九人全部都會縫合之術，這些人中有八十七人願意隨著千機營的將士一起去西北。」
知道慕澤川的身份不少人心中都生出了一點期待，從前的魏王現在變成了太子，而太子以後是要做皇帝的。
尤其這幾個月來各種流言傳遍了街頭巷尾，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活不了多久了，魏王馬上就要登基做皇帝了。
所以他們選擇跟著千機營的將士一起去西北，也算是遞了投名狀，萬一入了魏王的眼，沒準他們以後也能跟著飛黃騰達。
而且這些人之前都是讀書人，有些甚至還存了一點入朝為官的幻想。
程晚喬沒想到她還沒說此行的目的，名單就已經列好擺在自己面前，她翻看了一下，看著上面的一個個人名沉默了片刻後將名單遞給身後的春禾。
「既然這些學生願意同千機營的將士一起去西北，那就先準備起來，不論在西北多久等到戰事結束後，他們都可以回來將沒有學完的課程重新進行完，至於其他的，承諾沒有任何意義，還要看他們自己怎麼做怎麼想。」
承諾她是不會幫慕澤川輕易給出的，畢竟現在形勢不明，承諾太多也沒什麼意義。
祁允冉對她會如此說並不意外，畢竟這兩位主子都是不喜歡給人畫大餅的性格。
雖然讓人沒有太多的期待感，可這種踏實感也同樣讓人心安。
簡單的說過了學院中的情況，外人退去，等房中只剩祁允冉一人，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
「娘娘，京中形勢可還好？是否需要老身隨娘娘一起進京為娘娘分憂？」
程晚喬不假思索的搖頭：「不用，京城那邊……形勢不明朗，你們沒有被卷進來就不要輕易冒險。」
她心在都不知是否能護住自己，又哪裡願意讓他們跟自己去宮裡。
畢竟現在的皇帝對太醫院的那些太醫沒有半點好臉色，總覺得這些精挑細選出來的太醫全部都是草包。
祁允冉聽她這樣說也不再勉強，他知道自己的水平，真去了京城也許能幫到的忙也很有限，還不如留在福州將濟民堂好好的盯一盯。
有他在，程晚喬確實不用太過操心，又簡單的說了一下安排， 想著府中的兩個小傢伙午睡也該醒了，她沒再多逗留，急匆匆地回了王府。
祁允冉看著馬車離去的背影，心中莫名嘆息。
外人只看到了魏王和魏王妃的風光，卻不是他們一直遊走在刀刃上，也許一個不慎就是萬劫不復。
「回去吧， 咱們幫不上忙就儘量不要添亂。」
祁允冉帶著一眾人回了學院內，又將之前報名要去西北的那些人喊到了後面的操場上，將程晚喬之前的那番話一字不落的轉述。
人群中，不少人面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很多人是存著走捷徑的心思來報名，可惜程晚喬根本沒給他們這個機會。
不能從中獲得好處，他們這樣千里迢迢的去西北豈不是吃力不討好？
而且名單都已經被太子妃看到，他們現在就算是想要將名字撤回來也要來不及了。
一眾人越想越是鬱悶，台上的祁允冉將變了神色的一眾人看在眼裡，讓身旁的助手將這些人的名字全部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