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朝代幾百年延續至今，從上到下都會因為階級的固化而腐朽，這是很正常也在情理之中的。
曹家人會生出謀逆的心思，也是因為他們感受到了這股自上而下的腐朽氣息，是時候該做出改變了。
兩百年前的大楚就已經走向腐朽，只是那時出現了兩位天選之人，讓大楚的基業得到延續。
一百年前，大楚在臨近滅亡時又出現一位中興之主，讓大楚又滿血復活。
可那樣的雷厲風行又肅殺手段，也不過只讓這個時代又延續了百年，不過是到了那位皇帝的曾孫手上，這個朝堂就已經再次陷入泥濘。
程晚喬看著慕澤川，第一次生出一道念頭，如果他不是皇子那該多好。
那也許……他們也可以做揭竿起義的那個人，推翻一個朝代也許比弒父的名頭好聽多了。
「這麼看我做什麼，」慕澤川似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抬手在她的額頭上輕敲了一下：「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曹家不反我也會反。」
他的調子很平淡，似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可這話不論被誰聽到了，都會提著頭害怕自己被滅口。
程晚喬含笑看他，夫妻二人似是都不覺自己說的是會被抄家滅族的大事。
「你真的想好了？這種罵名一旦擔上了，就再也甩不掉了。」
「無所謂，我本也不在意。」
他原本的打算一直是安安穩穩的在福州做個逍遙王爺，將琉球和倭國都平定了，讓福州變成第二個江南，到了那日福州富裕，百姓富裕，他們魏王府也富裕。
以皇帝現在的身體，在他的預計中，他們至少能過十多年舒心平淡的日子，但這一切都是基於天下穩定，沒有戰亂也沒有這樣的天災。
如果皇帝真存了能者多勞的心思，他就不介意再多做一點，將他那一份一併都接手了。
這個話題兩人點到為止，誰都沒有再繼續深入下去，讓對方明白各自心中的想法這就足夠了。
之後的幾日，程晚喬繼續在房間裡推敲藥方，兩位太醫每天進各個村子去觀察病例，而慕澤川則是盯著各縣城的各級官吏，盯著他們帶人進入各個村子去清理污穢。
反正他們既然在這裡要能者多勞，那就誰都別想好過，至於他那兩位只會拖後腿的皇兄，他的奏摺已經參到了京城，如果這樣的情況下皇帝還不處理，那他就直接撂挑子，帶著程晚喬會福州。
皇帝是有心不管的，在他看來皇子間的內耗也合他心意，但這個四兒子行事向來同其他人不同，他不能再用那些敷衍糊弄的手段。
而這個四兒子……他似乎也不能再讓他能者多勞了，他能看出他奏摺中遮掩不住的戾氣，還有對這些朝廷官員麻木不仁的憤怒。
皇帝一邊思忖著該怎麼收拾那兩個兒子，一邊後悔讓慕澤川二人去了豫州。
可若是他們不去豫州，豫州那邊的病因就不會立即查出來。
皇帝陷入深思，突然覺得老四的這個王妃有些不簡單，之前讓人去福州探查出的結果，似乎並不準確。
什麼樣的人家能養出這樣的女子？
是不是那戶農家本身就不簡單？
那個程占文的才學還有眼界似乎也遠非尋常的農家子會有，就算他跟魏王府的那些人有交集，能聽到看到一些事情，可作為一個局外人按說能學的終究會很有限。
皇帝這一刻對整個程家人都生出了好奇心，他找來王公公讓他去安排人再去福州探查。
如果老四在福州還有一些其他的安排，他這個做父皇做皇帝不能被蒙在鼓裡！
慕澤川從送了奏摺進京起就猜到了皇帝會有舉動，他出發前福州那邊已經全部安排好，皇帝就算派人去查也查不到什麼。
只是如此一來他們父子之間那點情分就會徹底消磨完，他以後只會將他當成皇帝來對待，而不是一位父親。
「殿下，這兩份藥的一起吃，對感染寄生蟲的病人有很好的治療效果，只是如何用這裡的藥材來取代，短時間內很難能琢磨出來。」
程晚喬已經接連研究了多日，空間中的各種儀器輪番上陣，藥丸也是一批一批的做出來，拿去讓人試驗，但現在看來效果都不大。
她倒是可以花積分多兌換一些藥片出來，但這樣一來她想要完成空間升級的念頭就又要無法實現。
她這次冒險過來就是想完成空間升級，所以現在她也開始兩難。
「這邊還要一個月才能處理好，不急，你慢慢來就是。」
至於那些感染了寄生蟲的百姓，因為發病太急，從有症狀到去世有些就只有五六天時間，所以現在這依舊是個絕症，沒有太多辦法。
「我先把解毒的藥丸做出來，先延長一下那些病人的發病時間。」
「也好，需要什麼藥材列出清單，我讓人去準備。」
試驗用的藥材自然也要算在皇帝頭上，他們福州可是很窮的！
推敲擬定解毒的藥方，雖然程晚喬一人就能做，但她還是叫來了兩位太醫，三人在房中琢磨了大半天終於推定出一張配方。
而有了獨特的藥丸捏合手法，第二日一早，這些解毒丸就送到了病人手上，雖然治標不治本，可至少能讓這些人舒服一些，不會再疼的滿地打滾。
「王妃，這讓寄生蟲在體內被滅除的法子，您看咱們在方子裡加上幾位輕症狀的毒藥呢？」
鄭太醫小心的提著意見，他現在對這位魏王妃不敢有半點不敬，對方的醫術也許他們的院正都比不過，他們這些天跟在對方身邊都自覺學到不少。
程晚喬微微搖頭，面色有些凝重：「不行，這些病人的身體經不住輕症狀毒藥的衝擊，很可能寄生蟲還在，他們已經受不住過世了。」
要定向的只讓這些寄生蟲受到影響，他們還是要繼續想辦法，找出能溶解這些寄生蟲的成分。
兩位太醫頭暈腦脹的聽著她分析，然後一頭霧水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王妃說的……他們都不太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