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太上皇傳胤王妃診脈

  君千胤沒有拒絕:「是,母后。閱讀」

  花音臉色慘白。

  蘇皇后一轉頭,對著花音道:「音夫人應該也餓了,你去隔壁的耳室,和池嬤嬤她們一起用飯去吧。」

  花音搖搖欲墜,指甲掐入了手心。

  侍妾,等同於奴婢。

  只能和池嬤嬤那樣的宮婢,同席吃飯。

  吃飯也不能在主間,只能去主間旁邊的耳室,尊卑分明。

  君千胤擔憂地看了花音一眼,道:「阿音,你身子不舒服麼?」

  蘇皇后笑道:「她能有什麼不舒服的,本宮不會虧待她。」

  君千胤點頭。

  鳳幼安已經走到了鳳朝宮的花園裡,他立刻追了上去,關於和離書的事兒,他要和鳳幼安好好談談。

  花音看著心愛的人,這麼迫不及待就走了,仿佛整個魂兒都被鳳幼安勾走了一樣,整個人都不好了,渾渾噩噩地被池嬤嬤推著,去了隔壁耳室。

  「音夫人,你的未來,都指著胤王殿下。胤王殿下飛黃騰達,你自然也就有了福氣。」

  池嬤嬤提點了一句。

  花音聽得更憋屈了。

  意思就是,胤哥哥飛黃騰達,還指著鳳幼安的母族。

  她忽然心中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如果那位功勳蓋世的武嚴侯鳳瀟,從戰場回不來就好了!

  池嬤嬤還在念叨:「武嚴侯此番平定了叛亂,馬上就要回京了。到時候加官進爵,封賞榮寵,自然不在話下。十年征戰,大敗蠻夷國十五次,奪回涼州一帶九座城池,逼退匈奴三萬里!咱們胤王殿下若是少了這位侯爺的支持,日後的路可不會太平。音夫人,你知曉輕重的吧,萬萬不要再勸胤王殿下籤和離書了。」

  花音心中不悅:「不見得是好事,我瞧著武嚴侯分明是功高蓋主,早晚盛極而衰。陛下真的能一直容忍他麼?」

  池嬤嬤生氣了:「你——你竟然詛咒武嚴侯,那可是朝廷忠良,到底是小門小戶女子,你大逆不道!」

  其實,不止池嬤嬤。

  整個君臨城,武嚴侯鳳瀟,極得民心,是君臨城無數子民心中的戰神,是精神寄託。

  花音眼中唇角弧度加深:「歷來君王,對於功高蓋主的功臣,莫不是卸磨殺驢。胤哥哥太過於仰仗武嚴侯,並非明智之舉。武嚴侯倒下的時候,胤哥哥會受牽連。」

  池嬤嬤氣得渾身發抖:「武嚴侯必平安康泰,福澤綿長!他不會倒下!你這女人太惡毒了!」

  花音反而不生氣了。

  她的心中,有了一個新的計謀。

  她要賭一賭!

  就賭當今聖上多疑的君心!

  你鳳幼安不是有武嚴侯做靠山麼?那我就找一個更大的靠山!

  *。*。*

  鳳朝宮的花園裡。

  鳳幼安走在前面。

  君千胤追在後面:「你跑那麼快幹嘛?給本王站住!」

  「別跟著我。」

  「鳳幼安,本王有話跟你說。」

  「王爺,和離書籤好了麼?」

  鳳幼安轉身,定定地看著他,一上來,就是靈魂拷問。

  君千胤俊美的臉上,浮現尷尬:「本王近來事務繁忙,沒有時間。」

  鳳幼安勾唇:「是沒有時間,還是不想有時間。」

  君千胤惱羞成怒:「鳳幼安,你何須如此咄咄逼人?母后今日對你,還不算客氣麼,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不滿意王爺你。」

  鳳幼安毫不留情,一針見血。

  君千胤的臉,扭曲了下:「你回到王府來住,本王自會好好待你。」

  他現在,想修補夫妻關係。

  鳳幼安又取出了一支麻醉劑。

  君千胤的瞳孔驀然一縮,下意識地就後退一步,他對這個東西有陰影:「你又要給本王下毒,把本王迷暈?!」

  鳳幼安笑了:「那麼緊張做什麼。」

  君千胤咆哮:「你休想得逞,壞女人!」

  「王爺真不禁逗。」

  鳳幼安把玩著那一支麻醉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帶我去見太上皇。」

  君千胤臉色鐵青:「不行!」

  他聽母后說了。

  鳳幼安要給太上皇治病,如果治好了,就是大功,那就能離了;如果治不好,這樁禍事,還會連累他。

  鳳幼安往宮牆的方向走。

  「你又想爬牆?」

  「鳳幼安,你站住!」

  君千胤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王妃,縱身一躍,又跳上了兩米多高的鳳朝宮牆頭,他急了,「太上皇也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如果沒有得到他老人家的親自傳召,也是不行的。你此刻就是去了太上皇的龍騰宮,也是會被趕出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

  鳳朝宮的門口,忽然傳來一道尖細的太監唱喏——

  「太上皇傳胤王妃,侍疾診脈。」

  正是侍奉在太上皇身邊的段公公。

  君千胤當時就僵硬了,難以置信地看了看牆頭上的鳳幼安,又看了看來傳召的段公公,一臉吃了屎的表情。

  「怎麼會?太上皇親自傳召?」

  君千胤腦子裡嗡嗡的。

  這臉被打得啪啪響。

  他剛才還說什麼來著,鳳幼安入不了龍騰宮見不著太上皇,結果,龍騰宮的管事段公公立刻就來傳喚鳳幼安了。

  「段公公。」

  君千胤心中疑惑,走上前,問道,「為何太上皇忽然傳召本王的王妃診脈?內人並不是專業的醫者。」

  段公公笑了,他麵皮白淨,三十來歲,說話的時候還會瞧這個蘭花指:「胤王殿下謙虛了,太上皇今日召見了九公主殿下,是九公主親口告訴太上皇的,胤王妃乃是曠世神醫,她幫九公主接上了斷臂和被削掉的耳朵,風靡京都的抗癆丸也是胤王妃研製的;九公主還說,胤王妃還發明了治療心疾的特效藥,就連太上皇的故友聞人大師,都用過。胤王殿下,您可真是娶了個厲害的王妃啊!」

  君千胤傻了:「九公主……哪個九公主?」

  他和母后,費盡心機手段,不想讓鳳幼安見太上皇,卻被這個該死的九公主,全都給攪黃了!

  「還能有哪個,就是這兩日,太上皇剛剛認回來的那位啊。梅太尉親自從瘋人塔裡帶回來的,長得可美了,比梅太妃娘娘年輕的時候還要美十倍。」

  段公公讚不絕口,「九公主乖巧懂事極了,太上皇一見了就喜歡,憐惜她自小在瘋人塔長大吃了許多苦,準備欽賜公主府呢,封號都擬好了。」

  君千胤瞳孔驀然一縮:「是君傾九?!」

  他怎麼也沒想到。

  那個在瘋人塔里,像個瘋子一樣,對著他揮刀,不惜以傷換傷、以命博命的落魄公主,竟然也有得到太上皇賞識、鹹魚翻身的一天。

  「難怪……」

  如果是那個瘋子九公主,像個狼崽子,的確會護著鳳幼安,替鳳幼安出頭。

  君千胤非常憤怒,他和母后辛苦了半晌,結果全白費!

  攔都攔不住。

  太上皇親自傳召鳳幼安了,他們若是再阻攔,那就是抗旨不尊。

  「原來是阿九。」

  鳳幼安已經從宮牆上跳下來了,她心情很好,「他之前都沒告訴我,他也在同一天入宮。」

  她接了皇后傳旨入宮。

  那時候,阿九好像還沒出門吧,也在小院兒里。

  看來她前腳出門了,阿九後腳就和梅太尉一起,也動身入宮了。

  段公公對鳳幼安很尊敬:「九公主和太上皇說,在瘋人塔內,得到了王妃頗多照顧,還救過他的性命。王妃果然是醫者仁心,令人敬佩。」

  鳳幼安有點詫異。

  這位段公公,對自己還挺謙卑的,態度恭敬。

  一般情況下,這種貼身伺候太上皇的太監總管,不都是誰也瞧不上,比較傲氣的麼。

  「段公公過譽了,還請段公公帶路。」

  「胤王妃,這邊請——」

  段公公滿臉堆笑。

  這個時候。

  胤王和蘇皇后追了出來。

  蘇皇后的臉色極為難看:「怎麼會這樣呢?太上皇親自傳召,鳳幼安竟然有了幫手。」

  君千胤嘆了口氣:「母后,現在怎麼辦?」

  蘇皇后道:「你跟過去。」

  君千胤面露難色:「可太上皇只傳召了鳳幼安,沒傳召兒臣啊。太上皇的脾氣,母后您又不是不知道。」

  蘇皇后氣結:「怎麼又忽然蹦出來一個九公主?梅太妃的女兒,也能重新回宮?太后最憎恨梅太妃了。」

  君千胤:「母后,你想做什麼?」

  蘇皇后一聲冷笑:「壞我們好事的人,不能放過。」

  *。*。*

  龍騰宮。

  在皇宮深處,一處環境優雅的竹林附近。

  段公公一路上,都熱絡地和鳳幼安聊著天。

  鳳幼安不是健談的人,但也能夠感覺得到,段公公身上對自己釋放的善意。

  「胤王妃,蘇皇后不是和善的人,這些年,後宮莫名其妙消失的嬪妃美人好幾個,許多年幼的皇子,也離奇夭折,你需得小心。」

  「多謝公公提醒。」

  鳳幼安心中驚訝。

  這位公公,提點得未免太直白了。

  直接說上皇后的不是了。

  段公公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困惑,不好意思地笑笑,主動解釋道:「聽聞胤王妃,曾經救了義父一命,義父嗜酒,經常會宿醉狂吐,雙腿又殘廢。「

  鳳幼安終於明白了:「您是余公公的義子?」

  天!

  難怪會對她說那麼多。

  余月笙,曾經宮中權傾一時的宦官,上一任的東廠督主,秉筆太監,雖然殘廢離開了皇宮,作為瘋人塔的主人,養老,但是這皇宮裡,依然遍布著余公公的勢力和人。

  比如這位段公公。

  宦官們無後,常常會收義子。

  「洒家在宮中服侍太上皇,無法擅自出宮孝敬、侍奉義父,心中慚愧。」段公公的臉上,浮現難過之色,「王妃娘娘對義父的救命之恩,洒家銘感五內。」

  善念,是會有善報的。

  這世上,因果報應,絕不是一句虛言。

  「余公公殘疾的腿,還有救的。」鳳幼安如是道。

  她今日承了段公公的情。

  定不會對余月笙的斷腿,置之不理。

  段公公果然狂喜:「那便好!多謝王妃高義!」

  這說著說著。

  就抵達了龍騰宮。

  朱紅的瓦,金色的琉璃牆,陽光下,熔著一層耀眼的光芒,門口鐫刻著升龍圖,氣派非常。

  鳳幼安剛一走進龍騰宮的大門。

  在庭院的花園中。

  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君傾九一襲深藍色的長袍,還是那件她送的墨色夢華,男扮女裝,並不顯女氣,頭上一柄玉簪,三千青絲如瀑,絕美精緻的五官,宛如天神鬼斧神工的傑作。

  他站在梧桐樹下。

  直勾勾地看著她。

  淡色的朱唇,微微勾勒起一抹絕艷的笑意:「幼安姐,我等你很久了。」

  這絕不是偶然。

  他原本是不打算今日進宮面見太上皇的。

  但是,聽到皇后傳召鳳幼安入宮的那一刻,他有些慌了,頗為擔心,怕蘇皇后和君千胤為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