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吻

  胤王府。閱讀

  夕落熔金,暮色璧合。

  花喜兒於亭彈奏古箏。

  靡靡樂音流轉。

  襯得她整個人頗為柔婉,與那暮色幾乎融為一體。

  一曲鳳求凰。

  琴聲訴說著,她對面前這個男子的殷殷心意。

  君千胤每日從神樞營回來,都要聽花喜兒彈一曲,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放鬆下來,卸去一身疲憊。

  他單手支撐著下巴,飲著酒。

  半醉半醒間。

  「阿音,本王想你。」

  君千胤直勾勾地盯著花喜兒,訴說著情誼。

  他不是在看花喜兒,而是透過花喜兒,在看另一個已經逝去的人。

  男人就是這樣。

  得不到的,已經失去的,才是最好的。

  「王爺,我也思慕於您。」

  花喜兒面色微白,強顏歡笑,彈錯了一個音。

  被當做替身。

  這滋味兒,真是又酸又澀。

  就算是假扮成姐姐,她也得把這個男人給徹底拿下。這胤王府的女主人,只能是自己!

  一曲終了。

  花喜兒親自給君千胤斟酒,兩人靠的很近。

  她假裝絆倒,一下子跌坐在了君千胤的腿上,一隻手則勾上了君千胤的肩頭。

  縱情聲色。

  年輕的男女,四目相對,眼睛裡似乎有火焰燎原。

  君千胤被懷中美色蠱惑了,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小師妹花音對著自己撒嬌,曖昧淺笑,他們親密相擁……

  他情不自禁地俯身。

  吻了下去。

  花喜兒心臟一陣狂跳,萬分期待地閉上了眼睛。

  可就在這個時候——

  「胤王殿下,鎮國公府的公爵夫人來了,是否接見一下。」

  傅淵是君千胤的心腹。

  四品的中郎將。

  他素日裡,都是隨侍在胤王身邊的。看到胤王和花喜兒氣氛正濃,都要親上了,他本來是不便打擾的,可前頭宴客廳內,公爵夫人實在是鬧騰得太厲害了。

  君千胤果然皺了眉頭,下意識地鬆開了花喜兒:「公爵夫人怎麼會來?」

  國公府的夫人,沈氏,沈月柔。

  算是他名義上的岳母。

  沒有拜帖,沒有事先知會,岳母突然找上門來,算是什麼事?

  傅淵恭敬道:「屬下不知,但是公爵夫人嚷嚷著,鳳二小姐被人下毒,和咱們府上的花喜兒姑娘有關,一定要一個說法。」

  花喜兒期待中的吻被打斷,本來就夠憋屈的了。

  這會兒,又聽此噩耗。

  整個人完全是懵的。

  「鳳二小姐中毒了?不可能,中午在茶室喝茶的時候,她明明還是好好的。」

  君千胤深深地看了花喜兒一眼:「你們今天見過?」

  難怪,對方會找上門來。

  他原本以為,公爵夫人沈氏,是為了鳳幼安上門的,因為鳳幼安最能惹事,卻不曾想,這次的事,竟然是素來安靜溫柔的花喜兒惹出來的!

  「出去逛街的時候,巧遇。」

  花喜兒有些慌亂地低下頭。

  長而卷翹的睫毛微斂著,像顫抖的蝶翼,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是鳳嬌嬌她喚我一起吃茶,我們才一起進了太白茶室。」

  不能讓胤王知道,她和鳳嬌嬌早就認識,還有骯髒交易。

  君千胤眉頭皺得更深了,訓斥道:「你跟鎮國公府的人接觸做什麼?那是你能惹得起的人麼?」

  一直以為,這個小白花一樣的女孩兒,是個省心的。

  如今看來。

  也夠能惹事的。

  花喜兒心中酸楚,這還是第一次,她被胤王責罵。難受得都要哭出來了。

  以前她也經常在君千胤面前掉眼淚。

  但那大多是裝的。

  這一回,蒙受了冤屈,是真想哭!

  她垂首跟在君千胤的後面,去了宴客廳。

  一隻腳剛跨進門。

  「啪——」

  半邊臉,就挨了狠狠一巴掌。

  公爵夫人沈氏,橫眉怒目,二話不說,先抽了花喜兒一個耳光:「你這個小賤人,我家嬌嬌怎麼你了?你竟然這樣害她!對她的臉下毒,她若是毀容治不好了,本夫人就撕了你的臉皮!」

  花喜兒白皙的側臉上,浮現出鮮紅的五指印。

  唇角都被打出了血。

  腦袋都被直接打偏,歪到一邊。

  「公爵夫人,我沒有,嗚嗚嗚……」

  「不是你還能是誰?嬌嬌今兒一整天,就和你單獨見了面吃了茶,回來就立刻毒發了,休要狡辯!」沈氏氣得直抖。

  鳳嬌嬌和鳳崎兩個,不止是她的兒女,更是她上位鞏固勢力的籌碼。

  如果鳳嬌嬌嫁了岑王,成為岑王妃,日後可是有機會做皇后的!

  她沈月柔就是下一任皇上的丈母娘了,多氣派。

  「這天大的冤枉啊,公爵夫人,嗚嗚。」花喜兒眼淚嘩嘩地往下流,委屈得不行,聲音哀哀戚戚,「這裡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喜兒哪裡敢給鳳二小姐投毒?一定是有心人陷害。」

  頓了下。

  她一轉頭,對著君千胤跪下,「胤王殿下,您最了解喜兒的人品,還請您給喜兒做主啊。」

  眼下。

  她只能指望胤王,能給自己撐腰了。

  公爵夫人沈月柔,是鎮國公的繼室,身上也是有誥命的。她根本惹不得。

  更何況,現在的她還不是胤王側妃,還沒正式擠進京都貴勛命婦那個圈子裡。

  君千胤見花喜兒著實悽慘,心中起了兩分憐惜。

  而且,他名義上的岳母,在自己的王府里,掌摑自己馬上要娶進門的小妾,這事兒傳出去,肯定特別難聽。掉面兒。

  君千胤礙於面子,也不得不幫花喜兒一把:「公爵夫人,在沒查清楚真相之前,就妄下論斷,未免有失偏頗。」

  沈氏一聲冷哼:「胤王殿下倒是護著這個小蹄子,毒肯定是她下的。」

  女兒說了兩個嫌疑人,一個是花喜兒,另一個是戴斗笠的練家子。

  她已經讓鳳府的人去查了。

  那個戴斗笠的,離開太白茶室之後,就往岑王禁軍營的方向去了,然後就沒了行蹤。

  所以,沈氏就認為那個戴斗笠的,是岑王禁軍潛伏在京都里的探子,在執行任務。岑王的人,怎麼可能會害鳳嬌嬌,他不會把自己未來的岑王妃給毒得毀容。

  沈氏並不知道,那個戴斗笠的正是鳳幼安。

  鳳幼安是故意繞了一段路,給予對方虛假的視野和錯誤的引導,她小心謹慎,就是預判到鳳府會有人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