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們現在應該考慮的是如何活下去,你把他抓過來了,你還失敗了,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你還有心思聊這個?」
花暄瘋了一樣的指責南挽寧,說完之後又甩了他一巴掌。
南挽寧的表情卻依舊很平靜,「可他錯了……」
「你也錯了,你甚至都不該活著,可你不還是活的好好的?我也錯了,我就不該生下你這麼沒用的兒子,可生下你之後我有拋棄你嗎?我們大家都有錯,但現在糾結對錯有什麼用?我們現在估計都已經被包圍了,我們得儘快……」
「不是我選擇活著!」
南挽寧突然放大了聲音。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花暄,雙眼布滿了紅血絲,「不是我選擇讓你生下我的。」
花暄的臉頓時僵硬,「你說什麼?」
「如果可以,我也不願出生,是母妃選擇生下……」
「啪」的一聲,花暄又打了他一巴掌,接著激動的吼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
「我知道!」
南挽寧強烈反抗,他不想再聽那些長篇大論了。
他知道如果花暄一開口,又會說到天昏地暗,又會把他從小到大的事情全部拿出來說一遍!
但是那些話他已經聽到膩了!
他是真的不想再說了!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是母妃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所謂為我好的一切,真正受益的都是母妃你!」
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反抗,花暄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南挽寧雙眼含淚。
「選擇生下我的人是你,選擇養大我的人是你,從一開始我就沒有選擇的權利,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我選擇的!!可你為何要把你選擇的一切強加到我的身上,而你想要的一切,為何一定要我去奪?憑什麼你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
「我不想要權勢!不想要金錢!不想要地位!不想要皇位!不喜歡不甘的情緒!不喜歡痛苦的感受!!」
「如果我就是一個毫無感情的殺戮者,如果我沒有經歷過人世間的任何溫暖,如果我沒有出去看過世間的花草樹木,如果我不知道河流的盡頭,山頂的日出日落,我當真就認為世間是冷漠的,太陽是沒有溫度的。」
「可事實不是這樣的,陽光透過樹木的縫隙灑下來的光都是暖的,沒有夜明珠的夜晚,即便只是點一根蠟燭,也能將四周看的非常清楚。」
「不是每一個低賤的人都粗鄙的讓人厭惡,也不是每一個高貴的人都值得讓人尊敬,即便沒有權勢,人們也可以好好活著,溪流奔湧向大海,同時還能帶走所有的壞情緒……」
「我好不容易才感受到這個世間是溫暖的,太陽落山的時候,不僅天空是紅的,還有人的雙眼。」
「我翻山越嶺的回到這裡,不是為了坐上那個冰冷的位置,是因為整個世界,我只有你了。」
「母妃,我只有你。」
「是你不懂,你執著於你的痛苦,可你又不願承受那份痛苦。」
「我願替你承受痛苦,那是我應該做的,可是,我也會承受不住,回來的每一日,我都好痛苦,好煎熬。」
「每一個夜晚我都在想,我到底該如何結束這種煎熬,可夜晚很長,痛苦也結束不了。」
「……」
「原來你是這麼看我的。」
花暄失魂落魄的說了這麼一句,她的臉上寫滿了痛苦,「我還以為你跟別人不一樣,我還以為你是我的親生兒子,無論誰看輕我,你都不會看輕我,原來,呵呵……」
她自嘲的笑了,卻是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含辛茹苦將你養大,卻沒想到,竟是養出了一個白眼狼……」
又開始了。
南挽寧完全不敢奢求她能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見她又開始一件一件數起了從小到大的事,南挽寧也只能站在原地痛苦的聽著。
聽著她把自己從小到大的醜事都拿出來說了一遍。
看著她從一開始的正常逐漸變得不正常。
看著她的小臉越發扭曲,原本還算美艷的臉,也因為氣憤而憋得通紅通紅。
那宛如瘋癲的模樣,直讓地上的南恭城大開眼界。
他從來不知道花暄會是這麼偏激的一個人。
更不知道花暄的心裡藏了這麼多的怨恨。
一直知道後宮的女人不簡單,卻不知道她們竟如此的瘋狂。
難道每一個女人背地裡都是另一副模樣?
這未免也太過恐怖……
他瞬間同情起了南挽寧,這個從小生活在這種女人身邊的孩子,內心得承受了多少痛苦……
驚恐之餘,他意外的發現自己的手指已經能動了。
稍微動了一下腳腕,果然,他確確實實能動了!!
得想個辦法從這裡逃出去……
就在南恭城糾結著該如何逃跑時,花暄已經拿來鞭子,一下一下的打起了南挽寧。
南挽寧一聲不吭,仿佛感受不到絲毫疼痛。
這觸目驚心的畫面看的南恭城心驚膽戰。
如果今日從這裡逃出,他一定要將後宮的女人趕走一半。
那些常年沒有被他寵幸的女人,估計都變成了這等瘋狂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怕了……
花暄越說越激動,不停的說著自己的身材如何走樣,就差沒有扒開自己的衣服,讓他們看看自己的肚子了。
而南挽寧在挨了一頓打後,突然抓住了那個鞭子。
花暄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敢反抗我?你現在都敢反抗我了?是不是覺得我們失敗了,所以你也無所顧忌了?」
南挽寧沒有說話,他的另一隻手突然扯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堅硬的胸膛。
而露出來的每一寸皮膚,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疤痕。
新的傷口跟那些舊的疤痕糾纏在一起,看著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即便是南恭城,此刻都被嚇了一跳。
而花暄也稍微愣了一愣。
南挽寧終於鬆開了鞭子,「母妃應該這樣打,才能打到我疼。」
畢竟,隔著衣服的打罵,如同家常便飯,早就讓他感受不到疼痛了。
他扯掉自己的上衣,目不轉睛的看著花暄,指著身上完整的皮膚說:「這裡。」
花暄後退了一步。
看著渾身是傷的他,反倒是後退了一大步。
而與此同時,南恭城也逮到機會瘋狂的往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