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7章 沒事兒別瞪我
讓端個點心給東秦太子,結果端了這麼久還不回來,不但不回來,還端到國君面前去了。
孟夫人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幾次都要站起來去把女兒給叫回來,都讓羅安公主給攔了,只告訴她:「稍安勿躁,書和是個懂事的孩子,也是個有主意的孩子,她在做什麼自己心裡有數,也有打算,咱們別跟著添亂就是了。」
邊上任秋雁聽了就不贊同:「先前我也覺得她是個懂事的孩子,可這兩日看下來,她哪裡是懂事,她簡直是太懂事了,太有主意了。她的主意大上了天,把咱們都給裝到了裡面。」
「秋雁,住口!」羅安公主輕聲喝斥。
任秋雁悶哼一聲不再說話,孟夫人卻也是一臉的擔憂,一個勁兒地問羅安公主:「這到底怎麼回事?他們是在幹什麼呀?書和為什麼跟那太子一起走到了國君跟前?是不是惹了國君生氣?哎呀不能招惹國君,國君脾氣不好,是會死人的呀!」
任秋雁忍不住又說了句:「何止是死人,還容易禍連九族呢!」
邊上一桌,淳于萱冷哼了聲,扭過頭來道:「你們也有知道害怕的時候?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與我父王為敵,很快就會要你們好看!」
可惜,沒有人要他們好看,反到是她越來越覺得上面那兩個人好像在要她父王好看。但是她不願意承認,父王是她這一生最大的依仗,如果那二人能讓她父王懼了,她還能指望誰?
一舞結束,又一舞登場。
高台上,貴太妃看著這一幕,心裡頭也是幾番思量。
做為歌布太妃,當有強權欺壓而來時,她應該做的是反抗,是堅定不移地站在國君這一邊。即使國君是錯的,即使這個國君根本不是位明君,她也必須得捍衛歌布尊嚴。
但是這一刻她卻猶豫了,因為壓下來的強權是東秦太子,歌布本就是東秦的屬國,即使這兩年國君不願再向東秦歲貢,但東秦大國為主國的概念依然在歌布人心中根深蒂固。
何況這強權之一,還是前太子的胞妹、溫藍郡主的女兒。在貴太妃心裡,這個小姑娘並不是外人,她身體裡流著一半的歌布血脈,此刻她站在這裡,更像是來討債的。
而這位國君,確實欠人家的債。
身邊的老宮女小聲問了句:「太妃,要不要管管?」
貴太妃搖頭,「不管。若是那孩子敗了,就當給她一個教訓。或是那孩子勝了,那便是天意。歌布的天都陰了十幾年了,也是時候該晴一晴,是時候該雲破日出了。」
白鶴染還在同淳于傲講道理,她說:「你不要覺得突然一下子丟失了提美和多花兩城就是多大不了的事,也不要納悶為什麼這麼大的事你為何一點都不知道。其實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你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禍害了我們的銅城和蘭城,那麼我們為何就不能無聲無息地拿走你的提美和多花呢?有來有回,禮尚往來嘛!這世道很公平的。」
她挽挽袖子,再道:「所謂一山更比一山高,說的可能就是這個道理了。我知道你們歌布擅長歪門邪道的生意,但歪門邪道卻並不是你們歌布的專屬。東秦不使那些下作手段,是因為我們不屑,可不屑卻不代表不會。」她身子往前探,聲音壓得低了些,「淳于傲,你不要把不屑和不會的概念給搞混了。另外,乖乖的,別沒事就瞪我,對你沒有好處。」
這話說完,身子終於擺正回來,還是笑顏如花的,「行了,我姨母讓我上來給東秦太子送盤點心,我也送到了,這就回了。你看聖運公主孤孤單單地坐在那裡多無聊,我去陪陪她,怎麼說也是表姐妹,總是該親近親近的。」
她說完,轉身要走,卻在轉身的工夫看到了貴太妃向她投來的讚許的目光。
於是她又笑了,這一笑真心實意。
白鶴染回了席間,坐到孟夫人身旁。君慕凜看到兩位貴婦人一邊一個拉著他家媳婦兒的手不停詢問,每一位眼裡都是關懷和擔憂的目光。那位孟夫人還朝著他這邊瞅了過來,目光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埋怨,埋怨過後還摟了一把他家小丫頭,像是生怕女兒被他搶了去。
君慕凜十分無奈,早聽劍影說他家小丫頭認了門親,還聽說這家的夫人把他家小丫頭完完全全當成親生女兒。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此時一見,果然,為了女兒,連他這個東秦太子都不懼,如果小丫頭真能有這樣一位母親,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他還站在淳于傲身前,沒回座位呢,淳于傲對於身前站著個瘟神這件事十分不快,悶聲說了句:「東秦太子,讓開,你擋著孤王看歌舞了。」
「哦!」君慕凜點點頭,身子是讓了開,但也不是回自己座位去,而是往貴太妃那頭挪了挪,再揚著笑臉朝著貴太妃揖了揖手,「都到了鳳鄉城了才聽說太妃大壽,實在來不及備壽禮,還望太妃莫怪。方才染染同本太子說了,太妃壽禮是不能少的,就算今日沒帶,過後也一定得補回來。那就只能後補了,待我回了東秦,一定將壽禮給太妃您送過來。」
貴太妃笑著擺手,「太子殿下有心就好,壽不壽禮的,老身不在意這個。本來這壽宴也是不必擺的,至少不必年年都擺。但是國君偏要擺給天下人看,老身也沒得辦法,便只能出來往這兒坐一坐,替國君收一收禮。」
「恩?」君慕凜聽出門道來,「是太妃做壽,為何說是替國君收禮?」
此言一出,淳于傲那頭便有了反應,扭頭就道:「母后慎言。」
貴太妃搖搖頭,「國君又忘了,應該稱母妃,老身只是太妃,當不得母后一稱。」
淳于傲卻堅持這麼叫:「在孤王心裡,您就是太后。生恩沒有養恩大,孤王念您的恩。」
貴太妃笑笑,不再與他說話,只對君慕凜說:「老身是歌布的太妃,這一生這一身全都是歌布的,而歌布如今又是國君的。所以那些壽禮送給我使就是送給了歌布,送給了國君。老身不過是代為收上一收,稍後回了宮,便要著人清點一下,悉數送往國君處了。所以你真的不必送老身壽禮,東秦的東西金貴,送了白瞎了。今日你能來,能讓老身看到……」她又將目光遞到下方白鶴染那處,同時問君慕凜,「那孩子叫什麼來著?」
君慕凜答:「姓白,名鶴染。」
「是了,白鶴染。」貴太妃點點頭,「老身記得,那東秦的文國公是姓白的。唉,可惜藍兒沒福氣,早早的就……罷了不說這個,今日你能來,老身也能見著阿染那孩子,這就是最好的壽禮了。多少年了,老身想著念著的人,今兒終於見著了,這場壽宴也算是沒有白辦。」
君慕凜點頭,「壽宴肯定不會白辦的,只是太妃您高興了,國君陛下可是一點都不開心。另外,我與染染大老遠來這一趟也不容易,便想著也別白來,多待一陣子,讓她也陪太妃您說說話。說起來我們染染也是半個歌布人,只是這麼多年都沒回過,這冷不丁的一回來,肯定是要走一走親戚,再跟從前與藍夫人交好的人家走動走動。」
他說著,也往下瞅去,正看到白鶴染挪動了座位,坐到了淳于萱身邊。
「喲,您瞧,這不就開始走動了麼。那位應該是公主吧,說起來她們也是表姐妹。」
這話一出,淳于傲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今日之所以一直忍著,一來是君慕凜給他的震懾的確太大,他只要一對上那雙紫眼睛就會控制不住地感到恐懼。二來,也是因為他的女兒淳于萱,他那唯一的女兒被白鶴染死死地控在手裡,他只記得今日宮宴開始之前,萱兒的手腕還是紅腫一片,召了所有太醫來看,都查不出究竟是何原因。
他始終記得天賜公主醫毒雙絕,他也相信白鶴染絕對是給淳于萱下了毒了。可沒有人能查出是什麼毒,太醫甚至都查不出是否中了毒。所以他不敢跟白鶴染翻臉,他怕萬一他翻了臉,那個邪乎乎的丫頭一咬牙,直接把他的萱兒給毒死了。
那可是他唯一的骨肉,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拿萱兒去冒險的。
君慕凜已經回了自己的位置,又開始琢磨起歌布的青果實在不好吃。
淳于傲卻已經懶得再搭理他,只一門心思地關注意淳于萱那桌。
原本那桌不該是淳于萱一人坐的,應該還有數位公主與之同席。可是他太了解這個女兒了,這個女兒什麼都知道,所以她噁心那些所謂的公主,平日裡都碰都不願意讓那些孩子碰她一下的,怎麼可能會跟她們同桌而席。
所以,那些小孩子坐了另外的桌,淳于萱自己坐在一桌。當然,這會兒已經不是自己了,白鶴染也坐了過去,正扯著淳于萱的胳膊一句一句地說著話。
可惜,他聽不到說的是什麼。
場上又換了一支舞,跳這支舞的所有的舞姬都穿著紅色的衣裳。淳于傲被這片紅晃了眼,有些煩躁,正想怒斥把這舞換掉。就在這時,卻見一白衣女子從殿門外款款而來,在一片火紅之中一舞驚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