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菜啊，可是我和母親精挑細選出來，每道菜都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
說著又給自己母親夾了一塊四喜丸子。
「母親，嘗嘗這道團團圓圓。」
國公夫人笑著接過，連聲道。
「好好好！團團圓圓，咱們一家都團團圓圓的。」
桌子上另外三個男人六隻眼睛齊齊看向她，就看她下一個給誰夾菜，又是夾的什麼吉祥菜。
洛九黎夾起一塊粉蒸肉。
「王爺，嘗嘗這道長長久久。」
蕭溟玄接過菜，原本眉目清冷峭拔的眼神頓時溫柔的不像話，嘴角甚至細不可察地挑起了一絲笑意。
長長久久！就代表著他們一輩子都要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他的黎兒，果真是他的開心果，是他的寶藏。
之前在宮中的那些不快也頓時煙消雲散。
一旁，洛元甲看著九王爺那張痴漢一般溫柔的眉眼，心裡也是佩服小妹御夫有方。
「小妹，如今就剩我和大哥，你打算給我們倆夾哪道菜？」
洛九黎看了她大哥和二哥一眼，在飯桌上又尋摸了一下，夾起一道素炒什錦菜。
洛元甲頓時就噎了。
「父親母親和王爺都是肉，怎麼到我們哥倆就是素菜啊。」
洛九黎一笑。
「這道菜啊！你想吃還暫時不能給你。」
說著看向自己安靜穩重的大哥。
「大哥，嘗嘗這道前程似錦，希望大哥的前程就像這道菜花紅柳綠，不拘一格。」
「好，多謝小妹。」
洛元良心裡也是高興的緊。
洛元甲這回不說話了，眼睛盯著他小妹，倒要看看他小妹對他的吉利和有寓意的話是什麼？
「二哥。」
洛九黎夾起雞頭。
「既然二哥不想吃素菜，那二哥就嘗嘗這道獨占鰲頭，出人頭地。」
過了年她二哥就要參加春闈，自然要在這上面下功夫。
「好，好，好一個獨占鰲頭，出人頭地，丫頭，快坐下，快坐下吃飯。」
國公爺是真高興，還得是女兒好啊！女兒貼心。
洛九黎坐下，身側的蕭溟玄把一塊粉蒸肉放進她碗裡。
雖未說什麼，但卻無聲勝有聲。
窗外，煙火璀璨，流光溢彩，照亮了整個天空。
屋內，一家人和和美美，團團圓圓。
等吃了飯，撤了席。
國公夫人忙命人把各色乾果，點心，茶水等等，端進去。
秦隱又回九王府拿來了便裝，洛九黎則帶著蕭溟玄回浮曲院換下了他那身親王服。
「王爺今晚可高興？」
洛九黎一邊給他整理衣服前襟，一邊問道。
蕭溟玄拉住她的手。
「高興，從沒有過的高興。」
這二十五年來，今日才是真正的過年。
洛九黎見他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心裡也滿是喜悅。
想說以後的每一年他都不會在孤單了，她都會陪著他過，可想想，這麼高興的日子，何必要說那些感性的話。
把他感動了，也把自己感動了，然後兩個人抱著頭掉眼淚嗎？
何必呢！
「聽母親說，每年除夕的宮中家宴亥時三刻才結束，今年怎麼結束的這麼早？」
蕭溟玄看著她一雙琉璃般的眼睛，並不想打亂她的心情，可也知道，她心思細緻，瞞不了多久。
洛九黎見他半響沒說話，又問道
「是不是宮裡出事了？」
「倒不是大事。」
蕭溟玄眸色冷硬了一下。
「是玉芙宮那位。」
洛九黎一怔。
「胡貴妃？」
「嗯。」
蕭溟玄點點頭。
「她怎麼了？」
「胡貴妃上吊自縊了。」
「什麼？」
洛九黎捂住嘴。
「大過年的，她，她這是存了心不讓皇上過年嗎？」
「難怪這些日子，她那麼老實，不吵不鬧不哭不叫，原來她是存了這等怨毒的心思。」
「那皇上呢？」
蕭溟玄看了看窗外，搖搖頭。
「畢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夫妻，皇上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心氣兒還是受到了影響。」
「遣散眾大臣和宗親後，皇上便派人把屍體秘密抬出宮下葬，對外不會公布。」
洛九黎咋舌，對外不公布，甚至連下葬皇上和皇室都不參加，由此可見皇上心裡定是雷霆震怒。
「胡貴妃還是太高看自己了，以為自己的死能帶給皇上甚至宮中打擊，可她忘了，她只是個貴妃。」
「說白了她還是罪臣之女，除了能讓皇上心裡不痛快外，對任何人都不會有影響，只是她自己沒看明白罷了。」
「那，太后那兒呢？」
太后如今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
洛九黎沒去看過，也沒有想去看過。
「一切如舊，每天照常被宮人灌下慢性毒藥，眼看著毒藥一天天侵入身體，卻只能受著，無法痛快的了結這一切。」
對太后，蕭溟玄沒有感情，她是生是死，還是生不如死，都不會在他心裡引起波瀾。
洛九黎嘆了口氣。
「如今胡家人就只剩她一個了，如若讓她知道胡貴妃的事，也不知她還能不能承受的住。」
「不，還有一個人呢？」
蕭溟玄看向她。
洛九黎一怔。
蕭溟玄道
「監牢里的胡冰玉。」
——
昏暗冰冷的監牢里，巴掌大小口的窗外，傳來陣陣不算響亮的鞭炮聲，這聲音讓牢房裡的一切都顯得那樣的靜謐。
原本正窩在稻草上睡覺的胡冰玉，突然渾身一激靈，啊的一聲叫喊。
「姑姑。」
聲音落，瞬間睜開驚恐的眼睛。
剛剛，她在睡夢中夢到姑姑拖著長長的舌頭，渾身白衣，說不出一句話，就那樣看著她流下滿是血水的眼淚。
想起睡夢中的場景，她渾身冰冷的僵住了身子。
「難道姑姑？」
她深吸一口長氣讓自己平復著心情之後，雙手摸上自己的肚子，惱恨和惡毒布滿了眸低深處。
她不會忘記，她今日所受之苦，全都拜洛九黎所賜。
如今她還能死裡逃生，這肚子裡的孩子已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可如若十月之後，孩子生下來之後，她又該怎麼辦？
「如若姑姑出事，昭王表哥可是知道？」
她喃喃自語，也許，這是個能見昭王表哥的機會。
畢竟，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昭王表哥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