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黎點頭。
「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太后如今也不過是強弩之末。」
「可越是強弩之末，越是不能掉以輕心，這個時候，她已經沒有什麼是不能捨棄的了。」
「嗯，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
蕭溟玄攥緊拳頭。
洛九黎覆上他的手，柔聲道
「王爺不必擔心，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顛覆不了這長寧王朝。」
蕭溟玄反手握住她的手。
「我並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擔心她一旦失控，會不會對你不利。」
洛九黎眨了眨眼，笑著道
「有王爺在，我不怕。」
蕭溟玄握緊她的手。
「黎兒，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真到了那個地步，不要顧忌她是皇上母后的身份，也不要顧忌她是一國太后的身份，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洛九黎一怔，他這是告訴她，他已經對太后起了殺心，即便是她殺了太后也不必有心裡負擔。
「王爺不怕被臣民口誅筆伐？」
蕭溟玄垂著眸子。
「我只怕你受到傷害。」
「王爺。」
洛九黎看向他，眼裡全是細碎的柔情。
「還沒有走到那一步。」
「即便是讓她死，也要把她這些年做的惡事，昭告天下，讓天下的臣民來終結她。」
蕭溟玄抬手，拂過她額前的碎發，溫聲道。
「好，都聽你的。」
——
兩天後，農曆十一月初七，桑南國使臣到達京城。
從外城到皇城，禁軍統領洛元良帶領兵士在前面開道，而前往薊城迎接五公主的昭王，則意氣風發的策馬走在中間位置。
而昭王身側跟著一個年輕的桑南國將領，那將領容貌雖看起來不及昭王俊朗，但通身的貴氣和眼神中的威嚴，讓人不自覺地臣服。
那二人一路聊著說說笑笑，氣氛看起來頗為融洽。
隊伍後面，則跟著一輛沉香木打造的無比奢華掛著各色寶石流蘇的六駒馬車，馬車前後各有十名侍女，馬車裡坐著沒有露面的桑南國五公主。
「這桑南國國君對這位五公主，還真是寵愛有加啊，瞧這陣仗，有備而來。」
洛九黎坐在二樓采菱渡廂房靠窗位置，看著使臣的隊伍浩浩蕩蕩往皇宮方向行去，唇角挑起了一絲笑意。
「我看昭王那孔雀開屏似的，想必是得償所願了？」
蕭溟玄修長的手指端著一杯清茶，目光落在隊伍最前方昭王身側的那位桑南國將領身上，眸底明顯愣了一下，隨即一絲嘲弄的笑一閃而過。
「挺好，這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洛九黎挑眉。
「一個來者不拒，一個照單全收，這兩人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呵！天造地設？」
蕭溟玄頗為同意的點點頭。
「黎兒，你說如若讓這位五公主看到昭王與別的女子在一起，她會如何？」
洛九黎轉過頭看他。
「王爺有什麼計劃？」
蕭溟玄搖頭。
「不是我有什麼計劃？而是她們有什麼計劃？」
「今早下朝時，我看到安親王府的馬車停在宮外，那陸明欣去了長春宮。」
一聽到陸明欣的名字，洛九黎斂著眸，眼底色澤幽深複雜。
蕭溟玄見她皺眉，伸手撫平她的眉目。
「不要擔心，有些事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鹿死誰手？」
「王爺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這種話要麼就是自吹自擂的人會說，要麼就是掌控全局的人會說。
而蕭溟玄，絕不屬於前者。
蕭溟玄笑著勾起她的手指。
「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
與此同時，長春宮內。
陸明欣跪在地上，蒼白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攥緊了手裡的小竹筒。
而她對面太后斜靠在軟塌上，一側綠簪正在輕柔的給太后按摩雙腿，身後則站了另一女子，赫然正是許久不見的靈女。
「陸大小姐，我剛剛教給大小姐的步驟，您可千萬別做錯了，若不然，誰也救不了你。」
陸明欣咬著唇，臉色明顯又白了一度。
靈女失笑。
「大小姐放心，它很溫柔的。」
陸明欣一激靈，想到這竹筒里的東西，心顫手抖的更厲害了。
「陸明欣。」
太后閉著眼睛，似乎感受到了陸明欣從裡到外的抵抗。
「你別忘了，哀家帶你回京的真正目的。」
「你當初，又是怎樣答應哀家的。」
「當然」
太后揮了揮手，按摩的綠簪躬身退到了一旁。
太后睜開眼，原本還有溫度的眼神此刻變的狠戾陰鷙。
「如若你不想做這件事，哀家也不會逼你，畢竟，安親王府又不是只有你一位小姐。」
陸明欣一聽這話，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太后，臣女，臣女不敢。」
「臣女聽從太后吩咐。」
「嗯，很好。」
太后漠然一笑。
「使臣進京，明晚皇上會在宮中宴請，你今日就別出宮了。」
陸明欣一驚，慌忙磕頭顫聲道。
「太后娘娘，臣女不敢忤逆太后，但今日是臣女母親的忌日，還請太后娘娘，准許臣女出宮祭拜母親。」
「也許，也許明日後，臣女，臣女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太后顯然不會記著一個已故親王妃的忌日，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巧，沉思了片刻，言行舉止中帶了些漫不經心。
「既如此，那就在晚上宮中下鑰之前回來吧。」
「謝太后。」
陸明欣跪地磕頭。
「李五。」
太后衝著殿外喊了一聲。
李五弓著身子，進了殿內。
「太后娘娘，奴才在。」
太后斜了陸明欣一眼。
「你陪同陸家丫頭回府一趟，宮中下鑰之前回來，記住，不許出現任何差池，如若玩忽職守，你知道哀家向來說一不二的。」
李五忙領命。
「太后放心，奴才明白。」
陸明欣廣袖下的手指緊了一下，突然後悔上次出宮後，為何不聽從星鸞小妹的建議，生生把自己逼上了絕路。
陸明欣在李五的陪同下，出了宮，返回了安親王府。
彼時的安親王還在宮中，安親王妃正在準備祭品，整個府里的人一看到李公公跟著大小姐回了府，也都是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