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秦五轉身離開。
「主子。」
秦隱站在蕭溟玄身後。
「這個汪小六會不會是裝的?要不屬下進屋用刑去逼問一番,屬下就不信動了大刑他還敢不招。」
「不。」
蕭溟玄抬手制止他。
「也許,他不是裝的,本王曾經和桑南國人打過交道。」
「本王知道,桑南國女子習媚術的同時,那媚術中還有一種能消磨人記憶的功法。」
「如果本王猜測的沒錯,汪小六在自戕之前,被燕聽蓮抹去了記憶。」
秦隱一愣,頓時被驚的張了張嘴。
「抹去記憶?」
聽著,可真是天方夜譚。
蕭溟玄點點沉默未語。
燕聽蓮真是夠謹慎的,明知汪小六必死無疑,卻還是先一步抹去了他的記憶,讓他死都做個不明不白的糊塗鬼。
但也正是燕聽蓮這謹慎的一步,讓他的調查陷入了僵局。
「也許,只能等到洛九黎來了。」
蕭溟玄摩挲著大拇指上的扳指。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洛九黎。
何況,這媚術很是詭異,也不知洛九黎能不能有辦法。
可那樣一個神秘的女人,能在閻王手下搶回自戕的獄卒,搶回奉德夫人的性命,真有辦法也說不定呢?
「主子,您不是說,汪小六不是裝的嗎?那洛二小姐來,又能有什麼辦法?」
「不知道。」
他抬頭望了望院外漆黑的夜色。
想起洛九黎在馬車和他說起,胡冰玉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眼神便晦暗幽深一片。
秦隱也發現自家主子身上散發出的寒氣,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秦隱,今晚開始,府中眾人一個一個給本王查。」
「尤其是查有沒有和大司馬府的人暗中聯繫的。」
秦隱聞此,眸光一凜,瞬間狠戾。
「主子的意思?咱們九王府進了細作?」
「嗯。」
蕭溟玄點點頭。
「洛九黎告訴本王,胡冰玉對本王的行蹤了如指掌,就連本王帶洛九黎去昭王府,去刑部,洛九黎進府,天亮之前出府,所有的事,她竟然全都知道。」
秦隱一聽,眉目驟冷。
「主子放心,不出兩日,屬下就把這些暗處的老鼠,一個一個揪出來。」
「倒是那個胡冰玉,仗著身後有太后和胡貴妃,竟敢肖想王爺,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依屬下看,就應該讓她和陸明欣一樣,丟去尼姑庵陪伴佛祖,青燈古佛一輩子。」
蕭溟玄看著他滿臉苦大仇深,義憤填膺的樣子,淡淡挑了一下眉梢。
不由自主的想起年前臘月那晚發生的事。
「那個女人,找到了嗎?」
秦隱一滯,低頭,然後搖頭。
蕭溟玄負手而立,清冷如畫的容顏顯得淡漠疏離,不再理會這個話題。
「今兒個是十三了吧。」
「是。」
秦隱老實回答。
「再過兩天就是十五了,主子該出京了。」
每月十五,主子都要泡在冰冷的潭水中,在陣法里忍受那蝕骨又黑暗的咒術。
蕭溟玄沒說話,他心裡想著,也許,這月十五以後,會是個轉機。
而那轉機就是洛九黎。
此時,蕭溟玄的轉機,洛九黎已經下了馬車,進了王府。
剛進院子,便見到那主僕二人站在琉璃燈下。
琉璃燈盞照耀下來,讓蕭溟玄整個人像是縈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芒,俊美尊貴而神聖。
洛九黎遠遠看著他,幽深的瞳眸,長眉入鬢,削薄輕抿的瑰色唇瓣,面如玉雕般的輪廓,給人冷傲孤清,桀驁不馴卻又透著與生俱來的尊貴氣息。
這樣的角度望去,好看得讓她的心跳突然噗通了一下。
洛九黎趕忙摁住胸口,暗暗罵了自己一句。
「有這功夫花痴,還不如儘快查到真相,找個掙錢的門路,別在義國公府混吃等死。」
「洛二小姐,您怎麼了?」
秦五正跟在洛九黎身後,忽然見她停住腳步,又猛的摁住心口的位置,心裡疑惑。
「沒怎麼。」
洛九黎大步往前走去。
「王爺。」
走到蕭溟玄跟前,叫了一聲。
「來了。」
蕭溟玄背著手。
其實兩人這會見面還是會有點小尷尬的,畢竟,在馬車裡發生了某件的確讓人尷尬的事。
「嗯,秦五說,那個獄卒醒了?」
「嗯。」
蕭溟玄點頭。
「不過,可能還需要你在想個辦法?」
「辦法?怎麼回事?」
洛九黎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
「那個獄卒只記得自己自戕,關於放走燕聽蓮的事兒,他都忘記了。」
「忘記了?」
洛九黎也一時怔了一下,根本沒有往別處想。
「會不會是裝的?王爺沒有大刑伺候嗎?這種人,不見棺材不落淚,給他上幾套刑具,他就全交代了。」
蕭溟玄嘴角抽了抽,沒有過多解釋。
「走吧。」
說著,轉身進了屋。
洛九黎沒有遲疑,也跟著進了屋。
半個時辰後,看著滿臉驚慌失措,死命抱著腦袋,疼的五官都扭曲的汪小六,她一臉挫敗的吹了吹額間的碎發。
「王爺,借一步說話。」
洛九黎說完,起身走到外間,她現在心裡對燕聽蓮的懷疑更甚了。
蕭溟玄給秦隱使了個眼色,秦隱輕微點頭,留在屋裡看著汪小六。
看到蕭溟玄走出來,洛九黎也不拐彎抹角了,一臉嚴肅道。
「關於燕聽蓮,王爺沒跟我說實話?」
蕭溟玄一聽,饒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神情淡淡,似乎並沒有打算開口的意思。
洛九黎咬了一下唇,心裡暗罵,這個時代的男人,可真是狡猾如狐。
「既然王爺不說,那我就把心裡的懷疑擺在明面讓,以供王爺參考。」
蕭溟玄覺得她說話,越來越有點意思了。
「嗯,你說。」
洛九黎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兒,也是不敢得罪這尊大佛。
「我的懷疑有三點。」
「第一,燕聽蓮雖然是昭王側妃,是太常寺少卿的乾女兒,是蕭諸墨寵愛的女人,但歸根結底,她不過是一個妾室身份,論地位,論權勢,論家境,我比她高的不止一星半點兒,可為什麼皇帝不讓我處置她,而是把她關押進刑部大牢,等待秋後問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