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那,那是?」
身後的宮女要不是死咬著嘴唇,恐怕也得昏死過去。
只見箱子內,一具女屍呈恐怖的姿勢以極其扭曲的形狀,蒼白的頭朝上放置在箱子裡。
胡貴妃只一眼,就看出那女屍是被太后和她選中送進九王府的教引宮女,秋蓮。
那一瞬間,胡貴妃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凍的她渾身僵直,血液幾乎都凝固。
她死死攥住宮女的胳膊,幾乎是在牙齒里蹦出的話
「崇陽侯呢?」
這個時候,崇陽侯竟然不在長春宮。
如若他在,又怎麼可能讓這麼骯髒的玩意兒進入宮內。
「回貴妃娘娘話,侯爺奉太后懿旨護送明欣郡主回安親王府,這個時辰還沒有回宮。」
「那就去請皇上。」
「是。」
內衛們根本沒有料到這木箱子裡會另有玄機,更沒有料到九王爺竟然如此無所顧忌。
——
長春宮,因秋蓮的屍體鬧得天翻地覆。
九王府,卻因一人的到來充滿了喜氣洋洋。
「大哥。」
洛九黎連白狐裘都沒有穿,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小妹。」
這是自上次離京幾月後,洛元良再一次見到自己的小妹。
兄妹倆幾乎沒有生疏,同時抱住了對方。
「大哥,你終於回來了。」
「回來了,這次回來,就不走了,不走了。」
洛元良安撫著拍了拍她的後背。
兄妹二人身後,傳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
洛元良抬頭看去,正見到許久不見的九王爺一手拿著白狐裘,一手壓在唇邊,臉色不虞的盯著他的手。
「九王爺。」
洛元良鬆開洛九黎,衝著蕭溟玄躬身一禮。
「末將洛元良,參見九王爺。」
「起。」
蕭溟玄聲音淡淡,走下台階站在洛九黎跟前。
「沒良心的,你大哥來了,便把本王扔到一旁。」
說著話,手裡的白狐裘隨風揚起,不偏不倚落在了洛九黎的身上。
洛九黎一笑,微微抬著下巴,任由他給繫上繩結。
「王爺這話可是誤會我了,我與大哥好久未見,只是稍微激動了些,這與王爺在我心中的位置絲毫沒有衝突。」
「沒有衝突嗎?」
「沒有。」
洛九黎堅定的搖頭。
「不,有衝突,只是那衝突不是本王,而是你?」
蕭溟玄給她系好繩結,又把手爐塞進她懷裡。
「待你大哥成了親,有了自己的妻子,在你大哥懷裡撒嬌的就不會再是你了,你啊!也只有瞧著的份,到那時你就體會到本王的心情了。」
洛九黎先是一愣,隨即理解了他話里的意思,揚眉一笑,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倘若大哥成親了,我自然要顧念嫂嫂的想法,到那時,我唯一能撒嬌的也就只有王爺了。」
說著,親昵的把頭歪在蕭溟玄的身側。
蕭溟玄低頭,深深地看著她,唇角微揚。
這二人的互動,完全把洛元良給看呆了。
上次他離開京城時,這二人之間的關係還朦朦朧朧並未挑明,直到九王府去了溧陽軍營,他和父親才聽到了那個驚天秘密。
他以為九王爺所謂的登門提親,也只是因為年前那晚的變故,是為了負責,也是為了給小妹,給國公府,給父親一個交代。
可現在看來,似乎情況與他所想不大一樣啊!
九王爺對小妹的態度,絕不僅僅是負責那麼簡單。
那溫柔的眼神,那毫不掩飾的情感,那甜蜜蜜的微笑,還有他親自為小妹披上白狐裘的動作,如行雲流水,極其自然。
尤其是那最後一笑,這要是讓屯兵邊疆的桑南國將士知道長寧王朝的戰神王爺,已沉浸在溫柔鄉,只怕會中斷和談,迫不及待興兵討伐吧。
「大哥,你在想什麼?」
洛九黎已經叫了兩聲,她大哥都沒有反應。
「沒什麼?只是還有些不適應。」
洛元良隱晦的看了眼蕭溟玄。
蕭溟玄只當看不見。
「進屋。」
「是。」
洛元良其實挺重視身份尊卑的,無論九王爺與他妹妹是何種關係,但九王皇家親王的身份不會改變。
這中間的度,他拿捏的很好。
三人進了屋裡,分賓主落座。
「大哥,父親呢?你們是什麼時候回京的?可有回家?可有見到母親?」
洛元良一笑。
「兩個時辰前我和父親就已經回京了,還未來得及修整,母親便讓我過來接你回府。」
「至於父親,與母親久未見面,有很多話要說,也有很多事要商量。」
他說著,看了眼蕭溟玄。
至於父親和母親要商量什麼?自然是這二人的親事。
洛九黎慢慢轉頭,看向蕭溟玄。
他倒是鎮定,沒有任何情緒變化,可這漠然的情緒看在她眼裡,卻生出了幾分不快。
「王爺,我大哥來接我回府。」
蕭溟玄淡淡點頭。
「嗯,既然如此,讓南燭收拾收拾,今日便隨你大哥回國公府。」
這邊,洛元良一聽,拱手就要道謝。
卻見洛九黎一本正經的抓住蕭溟玄的手臂。
「王爺真的想讓我現在離開?」
蕭溟玄反手握住她的手。
「待本王今日辦完了事,明日就登門提親,你在國公府安心等著我。」
洛九黎捏著他的手心。
「王爺的意思是,撇下我自己,獨自進宮?」
「太后不曾召見,本王也不會進宮。」
「王爺,你以為這三言兩語就能糊弄我,算算時辰,估計不用太后召見,皇上派來的人也應該走到半路了。」
這個時候南星沒有回來,那就說明,那木箱子裡面秋蓮的屍體長春宮的人已經看到了。
至於太后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怎樣的?她不得而知。
反正,突兀的看到一個死人,對於普通人來說,那無異於在頭頂放個定時炸彈。
蕭溟玄沉默片刻,突然嘴角就裂開了一絲笑容。
「你真的想陪我進宮?」
洛九黎點點頭。
「王爺都說了,我辛辛苦苦籌謀一場,總不能讓計劃付之東流吧,何況——」
她一邊說著,一邊撫摸了一下受傷的胸口位置。
「王爺還要為我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