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陰沉震怒在此刻也被她那一句對不起和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摧毀殆盡。
「咳!好好承認錯誤,別以為這樣本王就能饒了你。」
洛九黎一聽,這是鬆口了,蔥玉般的手指伸出被子,一根兩根慢慢纏上他的手,直到兩人十指緊扣。
「我知道,王爺生氣不是怕我把事鬧大,而是生氣我隱瞞了計劃,自傷了身體。」
蕭溟玄薄唇微抿,就這麼不發一語地看著她,良久,在淡淡開口道:
「為何要實行這樣的計劃?對付她們,方法有很多種。」
洛九黎點點頭,正色道。
「我知道方法有很多種,但唯有這種方法,才能徹底打亂太后她們的謀劃。」
「王爺為了我,放棄離京的機會,三番兩次與太后,胡貴妃,大司馬府纏鬥。」
「王爺竭盡所能的保護著我,而我,也想護著王爺,讓所有敢算計王爺的人和計謀,通通化為烏有!」
「我曾經下定決心,決不成為王爺的軟肋,而是成為王爺的助力。」
「所以,王爺,這次能原諒我嗎?」
洛九黎眨了眨眼,語氣玉軟香溫,完全沒有了平日裡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做派。
蕭溟玄的心呦!當初下了多大決定想要教訓她一次,現如今她三兩句話,撒個嬌,他就啪啪打臉甚是捨不得多說一句重話。
「你!唉!」
唯有一聲嘆息,心軟了也就不再堅持了。
「讓我看看傷口,還疼嗎?」
他抿著唇,把洛九黎的手塞回被子裡。
洛九黎笑了笑,搖搖頭,知道他對她,跟對其他人,處處都是不一樣的。
「不疼了,傷口很淺,我掌握著分寸。」
「而且我還偷偷藏了血袋,那件染了血的衣裳,大部分都是血袋裡存儲的雞血。」
「何況,我就是女醫,王爺還不相信我自己的專業知識嗎?」
蕭溟玄依舊抿著唇,俊雅容顏微微繃起著。
「就是因為太過相信,才發生了今日這樣的事。」
洛九黎輕輕勾唇笑了笑,任由他扶著她起身,靠著軟枕。
「聽南燭說,那秋蓮來請安,連王爺的面都沒有見到,對著一扇屏風跪了一個時辰?」
「你明知故問。」
蕭溟玄把地上的火盆往她跟前挪了挪。
洛九黎語氣閒適地繼續跟他聊天。
「那秋蓮呢?關起來了嗎?」
「嗯,關進刑房了。」
「刑房?」
「對,校場下我開闢出了一座刑房,那裡原是用來專門懲治錯做事的暗衛,裡面的刑具比大理寺的天牢還要齊全。」
洛九黎一聽,心裡不禁默默為秋蓮豎了一根香。
「看來,秋蓮這些天,日子不會好過。」
蕭溟玄冷嗤一笑。
「你放心,秦五會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而她能承受多少日,完全取決於太后什麼時候回京。」
洛九黎咋舌。
「那如果在太后回京之時,秋蓮死了怎麼辦?」
「不怎麼辦。」
蕭溟玄語氣里漫不經心,若無其事。
「如若她死了,那就帶著她的屍體進宮。」
「左右也是個將死之人,她死了,帳還是要跟太后清算的。」
此言一出,洛九黎默了默。
「估計,這次太后會焦頭爛額。」
「王爺一人她尚且難以應付,何況,我父親就要回京了。」
「你說的對,國公爺」
蕭溟玄下意識地點頭,隨即一凜,苦笑道。
「國公爺回京,你卻在九王府受傷,恐怕這次焦頭爛額的何止太后一個。」
放眼整個長寧王朝,敢跪求皇上收回聖旨的第一人,非國公爺莫屬。
可如今洛九黎在自己的府里出了事,他是先負荊請罪還是等著承受岳父的雷霆之怒。
「王爺,你在想什麼?臉色怎麼不大好。」
「沒什麼。」
蕭溟玄給她掖了掖被角,抬起手輕撫著她略顯蒼白的小臉。
「我剛讓廚下給你熬了參雞湯,一會我親自餵你。」
「嗯。」
兩人,一個含情脈脈,一個深情款款。
也許這就是他們為彼此付出的意義吧,雙向奔赴情感總比單一一方的付出更讓人感動。
「王爺,主子。」
寢室外帘子撩起,南燭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屋裡差點親到一起的二人趕忙分開。
「主子,國……咦,主子你的耳朵怎麼那麼紅。」
洛九黎那叫個無地自容,伸手捂住耳朵。
「沒什麼,是,是屋裡太熱了。」
一旁,蕭溟玄危險的眼神射向南燭。
「你最好是有什麼要緊事?」
南燭垂下眸,自是不敢在蕭溟玄面前放肆。
「啟稟王爺,國公夫人來了。」
「我母親來了。」
洛九黎嚇了一跳。
「人呢?」
南燭指了指窗外。
「管家帶人出府迎接了,派屬下回來稟告一聲。」
蕭溟玄定了定心神,服侍洛九黎躺下。
「你先躺下,我親自去接。」
洛九黎點點頭。
「王爺心裡不用有負擔。」
「我知道。」
蕭溟玄把她額前的碎發別在耳後,安撫地親了親她的臉。
一旁,南燭側著身子,垂著眸,真恨不得把腦袋扎進地里。
剛剛他們在屋外還討論,王爺會不會因為主子私自改了計劃,傷了自己而生氣,懲罰主子。
現在看來,多剛硬的王爺在主子面前,也成了纏纏綿綿的繞指柔。
那小心翼翼又溫柔體貼的神色,恨不能把主子捧在手心,要是王爺是個皇帝,鐵定就是個「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
南燭想的入神,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口中的『昏君』已經走到自己面前。
「南燭,你發什麼呆,有沒有聽到本王說什麼?」
南燭猛地抬頭。
「啊!王爺剛才說什麼?」
蕭溟玄攥了攥拳頭,看了眼無奈一笑的洛九黎,以此來紓解控制不住的火爆脾氣。
「照顧好你家主子,本王去去就來。」
「是。」
南燭趕忙應聲。
蕭溟玄抬手撩開帘子,走了出去。
院外,管家和一眾下人擁著國公夫人也走進了院子,遠遠的便瞧見蕭溟玄背手站在台階上。
「臣婦參見王——」
「國公夫人免禮。」
蕭溟玄自是不能讓她跪在地上,忙抬手制止。